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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画家李毅峰访谈

兰亭书童 2010-12-21 书坛快报 ℃ 评论

嘉宾：李毅峰，天津出版传媒集团编审、天津市文化产业协会副秘书长、文化部中国艺术大展艺术委员会委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文物学会会员。受聘南开大学东方艺术系客座教授、中国武警指挥学院兼职教授、美国亚太艺术研究院客座教授、新疆大山水研究所名誉所长。 采访人：中国网·滨海高新记者简介：李毅峰，字一峰,号泊牛山房，别署一峰上人。男，1964年生于天津，1986年毕业于南开大学历史系，1989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美术史系。曾任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副总编；天津艺术教育进修学院副院长；《迎春花》、《国画家》、《国画》、《国画世界》、《美术家》等多家杂志总编。著有《篆刻学类要注释》、《中国篆刻大辞典》、《篆刻基础技法》、《中国篆刻发展简史》、《李毅峰画集》、《一峰水墨》、《李毅峰美术文集》、《信笔直扫-李毅峰艺踪》、《会心处不在远-李毅峰画文录》、《读八大山人》等。中国画作品入选《最具学术价值与升值潜力的当代100位中国画家投资价值评析》、《中青年国画家百人作品集》、《1979-1999年的中国美术》、《中国美术60家》等大型文献画册，以及第三届、第四届、第五届全国山水画展，第十二届、第十三届全国花鸟画展，及多次中外个展。 天赋在艺术创作上至关重要 记者：您自幼学习书法、篆刻，而后痴迷国画，请问国画起初因为什么吸引了您？李：我从小非常喜欢中国的传统文化，特别是中国的国学，我对国学里面的儒家经典、道家经典、佛家经典都非常感兴趣，特别是作为中国群经之首的《周易》，对我的影响非常的大。《周易》是中国哲学思想的渊源，它的一个核心思想就是阴阳对立统一，这也是中国哲学的一个传统思想。中国画的一个最大特点就是通过黑白的关系，通过虚实变化、通过笔墨表现一个人对自然，对社会，对人生的追求和认识，而这一切观念与中国传统的哲学是紧密结合的。所以对哲学的这种感受，使得我对中国画在文化的层面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也使我对这门传统艺术有了发自内心的酷爱，它是我割舍不去的一种追求。记者：书法、篆刻的学习对于国画的学习有什么具体的帮助吗？李：国画最基本的要素是线，也就是专业上讲的笔墨。线最核心的部分是中国的书法，书法的核心又源于中国的汉字。如果讲中国文化的话，我觉得汉字应该是中国文化最核心的一个元素，而中国的书法是通过笔墨和线条来表现中国汉字的博大精深，汉字、书法、笔墨三者之间有着内在历史文化渊源。我从小就随我的老师研习古文字学及音韵、训诂学，继而从大小篆入手，临摹名帖和学习篆刻，增加对线的内涵理解。通过对书法和篆刻的研究，可以反观中国文化的深厚渊源和艺术精神，所以书法对国画的创作是至关重要的一个元素。篆刻则是把中国的书法刻在印章石上，之所以叫篆刻，是因为它使用了中国传统书法中的篆体字，包括小篆、大篆，还有印章专用的篆体，缪篆，以及唐代的九叠文之类。它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使刀如笔，“写”出金石气来。我们知道，书法是用毛笔蘸墨写到纸上，而印章则不是，印章是用刀把字刻到石头上，所以印论上有一句话，叫“使刀如笔，使笔如刀”，就是用刀写字。对篆刻有造诣的人，对线条的认识不仅仅是用毛笔落在宣纸上的那种柔弱的感觉，而是一种“绵力裹针”的柔中带刚意态。所以讲书法和篆刻对国画的影响，它们既是国画最基础的要素，又是国画最核心的要素，有了书法就有了国画元素里的阴，有了篆刻又有了国画元素里的阳，有了阴阳的结合，一阴一阳谓之道，那么作为国画的表现来说，它就有可能就把中国文化最深的、最奥的、最具有民族内涵的这些元素，通过书法的线体现在形式上。记者：您爱好哲学，也有对绘画的一套哲学观念，您曾经说过“艺术是天才的特权”，天赋对于艺术家是不是最重要的条件？为什么这样说？李：就艺术创作而言，我认为天赋是非常重要的。这里不是讲唯心论，从历史上看，任何一个大艺术家，或者其他领域的大家，他的创造，他的成就，都离不开他的天分。但天分又不是唯一的因素，天分是前提条件，勤奋是必要的条件。讲艺术是天才的特权，从艺术本身来看，应该是发现自然，发现社会和人生奥秘的途径之一，也是艺术家们表现自然和对人生认识的手段之一。这里讲到的艺术家天才的一面，是指艺术的创作状态，艺术家在创作的时候，应该首先解放自己。汉代的书法家蔡邑曾经说过，“书者，散也，欲书先散怀抱”。这个“书者，散也”，是指要想写好字，首先要把自己的胸怀放开。《庄子·田子方》里讲了一个“解衣盘礴”的成语：“宋元君将画图，众史皆至，受揖而立，舐笔和墨，在外者半。有一史后至者，檀檀然不趋，受揖不立，因之舍。公使人视之，则解衣般礴蠃。君曰：‘可矣，是真画者也。’”解衣盘薄是说解下衣服，箕踞而坐，一副神闲意定，不拘形迹的样子。作画的所谓“解衣磅礴”，是指艺术家冲破一切束缚表现真率天性，用不拘形迹的方式抒写心中天真烂漫的艺术情怀。这实际上是一种艺术创造的状态，有点类似于汉代的董仲舒所讲的天人合一的状态。人自出生落地，标志着他（她）就已经离开了自然的时期，开始受社会各种因素的影响。这使他们在自我发展中和天地之间的沟通能力有了阻碍，甚至闭塞。作为一名艺术家，他（她）在表现的时候，应该把这种状态解放出来，冲破这种阻碍和闭塞，让自己回归到自然状态，进入一种超越一般的思维和行为的规范，用西方的理论讲，是调动人的潜意识去进行创作。这种潜意识西方心理学指的是人的第六感官，是和日常人们的思想和行为规范不一致的。这就是美学家讲的艺术创作的灵感。这种情况还有好多，比如我们日常生活中比喻中所讲的词汇，比如如醉如痴，对艺术的痴迷程度达到了如醉的境界；像李白讲李白斗酒诗百篇，他只有在喝醉了的时候才能让自己全身心放松，让自己的才华横溢，通过诗词来表现；再比如如梦，如梦也是一种梦境的状态，如梦的状态，我们从视觉和艺术的角度研究，它是一种表现主义的根源。我们讲从上个世纪的30年代，表现主义在世界艺术界盛行以来，它最基本的一个核心就是如梦的境界，咱们大家都看过弗洛依德的著作，他讲的就是梦对人行为的影响。现在国画的表现状态，实际上和梦的状态是很相似的，很多人看了觉得梦境的状态和国画关系不是特别的直接，我们看到的国画，不管是山水画还是花鸟画，它都是唯美的东西，顶多就是把自然的物象进行了抽象、简化的处理，实际上正是这种简化的处理，它把人对自然和人生的幻化的、梦幻的意识表现出来了，所以梦境是表现主义的一种思想，也是一种创作的方法论。现在的一些雕塑家、画家、舞蹈家，包括后现代的音乐，实际上都跟如梦的境界有关系，它也是表现了一种创作状态。还有比如说神魂颠倒，说一个画家痴迷的程度，他也是说一种非常态的创作态度，这种创作态度使画家暂时的、阶段性的“精神失常”。在这种“精神失常”的状态下，他（她）的思维是超越常人的，跨越时空的，所以这就有可能把他的第六感观的东西，把他潜意识的东西激活，这样，他笔下的一些物象，一些表现形态和形式可能会有一些超乎预料的创新。这就是我所讲的艺术的天赋的一面，所以如果否定这种天赋，我觉得就不会存在艺术家，太理智了就不能叫艺术家了，只能叫艺术工作者、艺术爱好者、艺术工匠。中国的传统画讲的是“无法而法，乃为至法”，这个法度讲的是绘画的规范，这个规范是对创作行为的一种约束，也是对艺术家创作方法的约束。但是如果在天分的指导下创作，或者在创作当中激发了这种天分，那这样的作品可能就能达到无法而法的境界了，这种无法之法是超越成法之外的一种大法。这种法是在天赋的影响下、感召下、刺激下而生的新的形态、新的形式、新的规范。所以我觉得，天赋在艺术创作上是至关重要的，是作为艺术家的第一要素和首要前提。 艺术家从无到有的毕生追求 记者：既然您提到创造，那么就不得不提一下传统，传统和创新有很多是相关的，“传统是呈隐匿性的”，那么传统是不是您讲的成见呢？李：一般人以为，传统就是我前面讲的成见，我觉得一般人对传统的理解非常狭隘。绘画要有传统，笔笔要有出处，实际上讲的是一种渊源，这是一种比较狭隘的说法。在中国古代，传是一个词，统是一个词，“传”是传承相续，是自古至今，自上而下，自远至近这么一个传承至今的过程，“统”是统而贯之，“传”在中间是一个个的珠，“统”是通过一定的方式把这些珠给串起来，叫统而贯之，所以“传”是传而有序，“统”是统而贯之。什么样的“传”才能承接，什么样的“统”才能有序，这就是我们作为后人反观传统，看待历史的一种认识观和历史观。从中国美术史上看，如果讲传统的话，很多人都觉得“四王”是传统，董其昌是传统，像历史上的艺术名家都是传统。我个人理解传统不是一个人，也不是有形的东西，有形的只是传统的一个载体。传统之所以是隐匿性的，我觉得传统是基于对历史的一种深度的认识，通过对这种深度的认识，在历史思想精神的深处和现实实现一种沟通。这种沟通是一种传统，如果你沟通上了，就叫传统，沟通不上就叫没有传统。这种传统不是你光学习哪一门哪一派哪一家就能学习来的，这需要更多的对那些画家机作品的认识，甚至是对画家创作的一种复制，当然这种复制不是临摹，是对画家创作影像，从原创到成品这个阶段的感受、感知、体验，从而把握住历史已经经过的，或者是已经凝结为某一类整体或者某一种事物的经验的认识。所以我觉得这才是传统的本位。中国古代哲学有一个范畴叫气，气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东西，像我们常讲精气神也有气，绘画评论中，第一个讲就是叫气韵生动，也有气，五代画家荆浩对画家评定，第一点就叫“气质俱盛”，可见气是绘画中的一个核心元素。我们所讲的气，既是一种物质的东西，也是一种精神的东西，如果从哲学上阐释，它可能更多属于精神层面。但从艺术创作角度来看，气是物质的，而且气作为一种物质，它是可变的，可动的，可延续的，可积累的，可包容的，是综合的，多元的，种种的属性都可以体现在气的范畴之内。周易有句话“周游六虚变动不居”，指的就是气。气，从古至今指的不是一个气，它是有变化的，不同时代有不同时代的气，从古至今，各时代的作品都体现着当时的时代精神和社会风貌，所以气在历朝历代是不一样的。讲传统和创新，我们要做的最根本的事情就是要在承接历史气息上下功夫。有了气才能息，这个息是喘息，这样才能把历史的气息延续到自己的身上，然后才能在自己的作品里体会到某个时代某个名家的味道，这种味道不是通过临摹绘画得来的，而是靠实实在在的修炼，让自己和传统的气息相连接，这种连接就是继承，同时也是一种创新。因为从你创作的本体来看，你是当代的创作本体，而你接受的是传承有序的气息，所以如果你把这种气息传承过来，你的作品里就会有一种历史感，就会有民族的人文的精神在里面。如果你没有把这个气承接过来，可能你的作品只有一定的时代性和阶段性，可能在某一个领域、某一种艺术形式上做到了一定的高度，但从历史的发展来看，这类作品是不可能写进美术史的。所以未来的中国画家，首先应该是传统型的画家，这个传统型就是我们刚才定义过的传统，它是具有综合的素质，具有多元的开放的胸怀和思维宏阔的创作状态，只有在这种状态下才可能对传统有提升，也同时结合现在对生活的理解和认识，把传承变成当代的，再通过对传统的否定，创造当代新的传统，或者创造当代新的画法。所以我觉得传统和当代都是要靠创造传承而来。记者：您所谓的对传统的体验，是不是对传统从无到有的创造过程的体验？李：是。这种创造的过程是一种非常愉悦的过程，创造的过程其实更多是体现在心理层面的创作过程，这是每一个画家和艺术家心理的扩容，创作过程中对传统的继承和从无到有的升华实际上也让艺术家自己经历了一次脱胎换骨，一次创造中的凤凰涅槃。对艺术家来说，完成例一件满意的作品，对他来说也如同完成了一次历史的使命，体现了他自身的价值，同时也完成了他自身的一次飞跃。所以刚才你说的从无到有对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也是创造者们的毕生追求。 艺术创作是形而上的精神劳动 记者：您曾经提到“艺术创作是形而上的精神劳动”，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是提取理想的过程，而使理想在艺术实践中化为现实有什么意义？李：我觉得这既是一个哲学问题，又是一个美学问题，是理想化为现实的问题。每一个人都有理想，都想把理想变成现实，有人的理想是成为一个富翁，想改善生活；有人可能想做科学家，想要让中国尽快的登上火星去；有人可能理想就是在家相夫教子；有人理想是成为政治家，用他的行为去影响国家乃至世界。每个人的理想是不一样的，但作为一个中国画家的理想，我觉得更多的是要在形而上的层面，达到他对世界、对社会、以及对人生认识的目的。过去有一个美学家，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了，他说美的最终目的是要合目的性，合规律性。这种合目的性、合规律性，在化理想为现实的时候，对于一个中国画家的创作是必然之路，但是他的合目的性和合规律性与前面讲的是相吻合的。合规律性是作为一个画家真正想表现的时候，可能更是他的心。佛经里有句话叫“心随境转”，又有一句话叫“境随心变”，任何人都有主导世界、表现世界的欲望，表现怎样的世界，表现自己怎样的感受，世界又是什么样子，这是没有标准的，标准在哪儿？标准在你自己的心，我觉得“境随心变”这四个字更贴切一些，对人而言，世界的主体是你的心，你认为世界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有的人认为他很幸福，世界很美好；也有的人遭遇不幸，认为世界很黑暗，同样的一个世界，每个人的认识是不一样的，这是和每个人的命运以及生存状态相关的。作为一个中国画家，更多的价值要体现在形而上的层面，画家对世界的理解不是一般人的理解，他会在进入到天人合一的状态之后，和世界合而为一了，这样他发现的规律，他发现的真理，他发现的现象，都会是合规律的，刚才说的合规律性应该体现在这里。唐代一位画家说：“宇宙在吾手。”他的心有多大啊！这样来看，形而上对一个画家来说太重要了，他又想通过形而上把心放在纸上，这就是把理想转化成现实。不然的话，他这种理解是徒劳的，是没有价值的，同时，如果没有化理想成现实，那么他创作的孤独将会成为真正的孤独，而不是内心的愉悦。刚才讲孤独是内心的愉悦，是一种对世界的感受，是美的东西，如果达不到化理想为现实的目的，那么这种孤独就是苦闷，就是孤苦，是悲伤、悲哀、没落，所有负面的贬义的词汇都可以放在这里；如果把对世界积极的认识放到这里，那样的孤独就是非常积极向上的、非宿命的、很阳光的、很快乐的生活状态。所以作为画家，必须要化理想为现实的目的，要体现自己，要让自己解放，要达到目的要解脱，要让人们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每个画家脑子里都会有这种意念，而且这种意念会非常的强烈。但这种意念的体现，也体现了每一个画家不同的层次，如果体现得充分，那可能就是一个大艺术家，如果只体现了一部分可能就是一个一般的艺术家，如果什么都没体现，可能也就是混混热闹而已。所以，作为艺术家要有理想，有把理想化为现实的雄心壮志，同时要通过自己的努力，通过不断的积累，做好化理想为现实的途径，这样才能真正的体现一个艺术家的价值，快乐也正在于此。记者：“把艺术要素作为主体，以纯化的民族性语言为载体标志着中国当代艺术由传统认识观向现代认识观的转化”，这种转化如何理解？李：我认为这种转化是有条件的。第一，这种转化必须是中国民族特色的文化因素的转化，我说的文化因素就是水墨和笔墨，水墨是工具，笔墨是方法，这是第一个条件；第二，这种转化的文化含量应该是开放的、系统的、综合的、多元的，这种转化的意义在于中国的民族艺术保持住了他固有的属性，如果保持不住他的属性，那么这种转化就没有任何意义，他可能会转化成实验派的创作，可能会转化成西方绘画观念指导下的创作。所以，这种转化离不开这两个前提，在这两个前提下，才能提到传承、传统，才能解释人对自然的认识，这些解释也好，这些转化也好，都是向现代转化的必经之路。实际上转化也是一种继承，不是简单的转化。 艺术家的随性应当体现在创作得状态中 记者：作为一个艺术家，您对哲学有着浓厚韵味，那么这种体悟是不是您形成个人风格的条件呢？李：我自己非常喜欢哲学，我觉得哲学是一切行为之本，哲学是对世界的认识观和方法论，这是最基本的东西，如果一个人的哲学观不确立，那么他做什么事都无从展开。作为一个画家也是如此，尤其是中国画家，如果不懂中国哲学，如果不了解中国哲学，不研究和探讨中国哲学，甚至不在中国哲学领域取得一定成就，那么他不可能成为一个中国式的画家。哲学对我创作风格的影响深深体现在我具体的笔墨造型、物象和形式感当中。我近期山水画的三个大的系列：灵境系列、秘境系列、妙境系列，这三个系列基本上是能够比较好的体现一点我的哲学思想。像灵境系列，从系列的名字你可能就能体会到，他更多的是我在特殊状态下创作的作品，没有任何的参考和借鉴，是你刚才说的无中生有的，这种东西更能体现我所谓的天赋的一面。妙境系列也是，妙境更多的继承了中国传统笔墨的特点，更多的体现了笔墨的独立性，在形式感上表现一种东西更多。这个系列让人看完之后，一方面容易接受，另一方面也能让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认识，对笔墨的理解更直接一些。秘境系列体现内容本身要多一些，比如中国传统的山水文化、隐逸文化等方面的东西。总的说，这三个系列行而上的感觉要多一些。记者：艺术是表达内心的，您之所以用山水画、花鸟画进行创作，是不是与您对哲学和个人的感受有关呢？李：是有关系。我原来也画过人物画，我年轻的时候画过很多人物画，还算过得去，在我高二的时候，人物画得过全国二等奖。后来之所以更钟情山水和花鸟，是因为他们都是自然的产物，特别是山水画，我认为山水画是一个大的命题。现代人没有不喜欢山水的，现在很多的人想到山水当中去，山水的宁静和自然的亲和力，能化解人对世间的凡俗之事的不良的方面，有益于身心的健康。从山水画来看，他在历史上就是个大命题，从六朝的时候开始兴起，因为它的创作主体是人，人和自然是相通的，和宇宙是相通的，但是人又有情性的，这种情性的变化和自然、山川、万物的变化是相一致的。在这种状态下，山川万物的大气流转、充满生机的状态，对人的创造力本身就是一种激发。除了山水可以引人进入溪山无尽的山水情境之外，更能把画家对自然的认识，包括对人生的理解创作到山水当中去。另外，山水有静有动，有虚有实，跟笔墨的结合非常好，特别易于笔墨的描写；同样，花鸟画的灵动感跟笔墨的变化很容易结合。所以我觉得这两样载体最能体现中国画的特色，因为他们能很好的承载笔墨，体现创作主体的内涵，所以用他们创作出来的肯定是有生命力的、生生不息的、让人百看不厌的作品，不会是生硬的、古板的、没有生命力的。记者：您的作品与您的哲学思想是分不开的，作为学者型的画家，会不会缺乏艺术家标志性的随性的特质？李：一般人可能认为画家会是比较随性的人，包括画家在自身的造型上也比较有个性，有的男性画家留着披肩发，有的梳着小辫，有的剃光头，有的衣着打扮比较怪异，性情散淡、随意，甚至有的艺术家还放浪形骸，这些倒是都有。但是我认为，真正的随性应该是体现在创作状态方面，而不是他的日常生活行为上。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一个大家，生活行为应该是常态的。人毕竟要生活在社会当中，要有人情世故，要有正常的生活行为，所以，如果把创作状态放在生活状态当中，那肯定是不适合的，会让人感觉怪异，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人，给人的感觉也是不严谨。所以我觉得，“随性”这两个字不应该跟艺术家本身有直接的联系，但“随性”可能会跟绘画创作有密切的联系，如果不随性，那么画家本性的东西，那种自然流露的东西就会少，就不会表现出来真美和大美。所以一个画家首先要常态，创作的时候要随性。 修炼品性，画的水平自然就高 记者：您有了今天的成就，对于青年画家您有什么经验可以分享？李：我也画了30多年的画了，以我自己的经验而言，对年轻的画家有这么几个忠告：一个是画画是一辈子的事，不是马上就能完成的。所以作为画家，如果你想把画画作为终身的追求，那么你就不要太急于求成，要把更多的经历放在积累人生的经验上，要学习传统，走进自然，走进生活中去，特别像对中国传统的文化，要有最基本的认识，这是决定你将来的绘画能不能取得成就，能不能让你自身的绘画走得更好更远的前提。所以我觉得，要把时间放长，用一辈子的时间画画，有了这样的思想，你的画才能画好，如果太急于求成，追求功名，或者过早地找市场去卖钱，那么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社会的不负责任，不是长久之计。另外，画家要修炼自己的品性。现在画家太多了，喜欢艺术的人也很多，我们看电视上每年艺术院校的招生，那真是踏破门槛啊，全国的艺术大潮是那样的汹涌澎湃，大家都想当画家，都想出人头地，都想有功名，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画家的。画家首先要修炼自己的品性，品性好了，你的画的水平自然就高了。过去有一句话叫“修正自己”，让自己站在正位上去认识自然，然后对待自己的生活，对待自己的人生，这样的话，路不会走偏，你的绘画才有可能不断的提高，就能总在画，总在变，越画越好。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一辈子不停地画，也很难成为一个真正的画家。因为他们没有厚积薄发，没有厚，总是薄发，逐渐的就江郎才尽了，剩下的就是骗人的东西了。第三个忠告是光有那两点不行，还得勤奋。想画画的人可能都有点才气，有一定的天分，但怎么能用好天分？有的天分可能是与生俱来的，遗传也好，家传也好，有的也需要后天的培养，通过哪种途径把这种天分延续下去，或者把没有显露的部分发挥出来。发现自己的天分，培养自己的天分，激发隐匿的天分，也是画家要做的。在这个前提下，要通过不断的创作，要勤奋，手不能懒，眼不能懒，脑子不能懒。认识是无穷尽的，如果把绘画作为一个职业，或者作为一项工作，那就不要去画画，必须要全身心的投入，随时让自己的状态在对世界的认识当中，这样才有可能随时激发出来你对世界的灵感，才能激发出来对世界的创造力。这种勤奋也是对绘画技术的积累，也是对程式化和规范化的学习，中国画也是有程式化的东西，在程式化中表现出最大的创造力。有人说：中国画是带着手铐和脚镣去跳舞。这是有规范的一门艺术，但是这种规范的突破同样要有勤奋，再加上天分和积累，这样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艺术家，有可能在自己行将就木的时候回首，感觉自己不枉画了一辈子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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