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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泠拍卖2007秋季拍卖会综述

兰亭书童 2007-11-12 艺术市场 评论

       2007秋季拍卖会是西泠拍卖成立三年来着力打造的一场拍卖会,突出古代专场、强化文房系列、书画、油画并举是本届西泠秋拍的基本特点。共设七个专场,分别为中国书画古代作品专场、近现代名家作品专场、成扇专场、西泠印社部分社员作品专场、名家西画•当代艺术专场以及文房系列的近现代名家篆刻专场和历代名砚(含相关文房用品)专场,共推出1700多件艺术精品。


  古代专场是西泠拍卖成立三年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450件古代艺术品分编明朝、清朝上下两本图录,洋洋大观。古代艺术品在市场上不断走高这是十分可喜的现象,表明艺术品市场的进一步成熟。古代艺术品的价值来自它们本身的稀有性、不可再生性以及时间赋于它们的历史及文化的内涵。时间就是金钱,历史就是价值,西泠拍卖坚持这一判断。令我们十分欣喜的是,这一判断也是许许多多目光远大的收藏家、投资者的共同判断。一个经济持续高速发展的社会必定会对自己国家的传统文化有所接续,而富裕了的中国人也一定会借助先人留给我们的文化遗产表达自己的民族自信心。有这样的前提,古代艺术品价值的进一步肯定和价格的不断走高就是必然的事。答案明确,毋庸置疑。


  所以,本篇综述从古代专场说起。


  有清一代画坛,“四王吴恽”是一束耀眼的星光。


  “四王吴恽”也称清六家,是指王时敏、王鉴、王翚、王原祁、吴历、恽寿平这六位清初活动于江苏太仓、常熟一带的画家,他们共同的特点是主张学画要从摹古入手,并且在清廷尤其是康熙皇帝的欢喜褒扬下实践了这一主张,影响深远,成为有清一代影响最大的画学流派。他们所摹仿的主要是元代四大家的作品,其中尤以黄公望为最。“四王吴恽”对于摹拟古人的态度严肃认真,在摹古的同时,对前人的笔墨技巧、构图经营所作的继承、回顾和总结也有目共睹,在他们之后,无人可比。从这一点看,我们不得不承认,“四王吴恽”对中国美术及其绘画理论的发展所作的贡献。


  同源异脉,共树分条,“四王吴恽”六家,在清初画坛上展现了各自的画学面貌,所绘所作,辉映后世。


  本次西泠拍卖正是站在美术史的高度看待“四王吴恽”对中国美术所作的贡献。从一个流派的角度,以单元的形式集中推出“四王吴恽”,这在中国艺术品拍卖史上是第一次。这既是艺术品市场对“四王吴恽”的呼唤,也是西泠印社丰厚的文化底蕴赋予我们的责任,当然,对一家有文化使命感的拍卖公司来说,这更是应有的艺术胸怀和文化视野。


  《仿黄鹤山樵笔意图》,纵99厘米,横50厘米,设色纸本,立轴,款署“丙寅三月,仿黄鹤山樵笔法于清晖书屋,为宸安年词兄,王时敏。”丙寅即明天启六年(1626),时年王时敏35岁,尚在礼部太常寺任职。此时礼部尚书是董其昌,王时敏时有机会向董其昌当面请益,也经常随董其昌出行,董其昌为其作品所作题跋,多在此一时期。宸安何人,一时无查,年词兄即同年文友的尊称。“同年”在明清两代是常用称谓,通常三类人可称同年,即同龄人、乡试、会试同榜张名的人。王时敏乃名宦之后,不用举试就可以直接借荫入仕,故其24岁入礼部太常寺任尚宝丞,掌管皇家印信。显然,“宸安年词兄”应该是王时敏的一位同龄文友。


  《仿黄鹤山樵笔意图》先后经戴培芝、顾麟士收藏,并经张大千鉴赏题跋。戴培芝就是倍万楼主人、清道光年间江苏丹徒著名收藏家戴植,他收藏此画后,在画心左下角钤“润州戴氏培之旧藏”、“培之清赏”印。顾麟士是清道光年间收藏书画富甲一方的大收藏家、过云楼主人顾文彬之后,他本人也是晚清至民国时期的著名鉴赏家,字谔一,号鹤逸,别署西津渔父,人称顾西津。他也曾经藏玩此画,并题有边跋。至于张大千何时赏阅此画,不得而知,估计是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其跋云:“此烟客变派也,虽仿叔明,乃似赵文敏,所谓溯其源也。西津老人当代鉴赏第一,赞赏备至,其声价可知,况为戴培之旧藏流传有自之品,尤堪宝玩。”寥寥数语,因缘分明,是大家法言。


  王鉴的《仿古山水册》是一件十分难得的水墨佳作,作于1656年,王鉴59岁时。十一开(其中一开自题跋识),纸本,从董巨开笔,溯源南宗北宗,兼及元四大家,名为仿古,展现的是王鉴自家的画学面貌。册后有王鉴自题跋识,叙述作画原因,寥寥数语,将一个视己若无,见贤思齐的王鉴跃然纸上。此册传承有序,350年来至少经三位大家收藏鉴赏,分别为道光年间的大收藏家金望乔,咸丰年间大收藏家景其浚,以及当代著名鉴赏家徐邦达,册页前后各位均有多枚鉴藏(赏)钤印。 王翚是一位长寿的画家,一生享年八十有六。自从67岁倦游返乡后,尽管不断有人找上门来求画,但是离开了京城也离开了社交圈和生意圈,生活到底清静了许多。所以晚年的王翚优游笔墨,寄情林泉,身心健康而愉快,加之他绘画无论摹古还是创作,向来严肃认真,故所绘山水不仅没有糜弱老态,其苍劲的风骨更是凭借他“集大成而自抒机杼”的丘壑笔墨,将最后的王翚映入灿烂晚霞。《高峰白云图》绘于1716年,为其往生前一年所作,水墨纸本,纵62厘米,横34厘米,无论构图还是皴擦渲染,笔墨精谨,约略得当,山水气韵在浓与淡、黑与白之间氤氲郁勃,仿佛蒸发着一股仙气。此画旧裱,品相完好,并经吴琴木、钱镜塘两位大家收藏,吴琴木还为此画题写了“王石谷高峰白云图真迹”的签条,是一件值得珍视的王翚晚年妙笔。 王原祁是王时敏的孙子,在“四王”中年龄最小。他从小跟祖父及王鉴学画,得王时敏、王鉴褒扬,12岁起与王翚同课于祖父的拙修堂,遍临祖父收藏宋元名迹。王原祁天份好,也善于周旋人际关系,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情商也高,29岁中进士后步入仕途,一路青云,官至户部左侍郎,是“四王”中历官时间最长、职位最高的一位。他在侍奉康熙皇帝期间,获康熙赏识,康熙为他御笔“画图留与人看”,这不仅在“四王吴恽”中没有,有清一代供奉南书房的近侍中也是仅此一位。古代专场有多幅王原祁山水献拍。


  《仿黄鹤山樵浅绛山水》,纸本,浅绛设色,未署作年,但依风格并比较故宫博物院所藏《仿黄蒙山水图》后可知,大约作于王原祁65岁的时候。尺幅不大,但画得很精,尤其是其设色用墨,在多次皴擦积染下,枯润浓淡将山石表现得更繁密,草木愈葱茏,是王原祁浅绛山水的精品。此画向为人所爱,藏家也是鼎鼎大名,先后经查有铣、陈崇本、伊秉绶、翁方纲收藏,后经翁方纲传旧门生梁章钜。梁章钜是清中期的大收藏家、鉴赏家,画侧有梁氏所题小跋。后来此画归藏钱境塘,钱镜塘请吴湖帆鉴赏后题写了签条。


  吴历的手卷《溪山无尽图》也是一件值得重视的作品。吴历常熟人,敏学善进,问学于陈瑚,问诗于钱谦益,问琴于陈岷,问画于王鉴、王时敏,凡学起点都高。且与王翚同为王时敏、王鉴弟子,王翚山水清丽,吴历山水冷隽,四王之外,独标高格,故有“四王吴恽”之称。此卷《溪山无尽图》水墨纸本,总长349.5厘米,其中画心纵33厘米,横255厘米。手卷曾为清代多位高人收藏,卷上均有藏家钤印,如“宝苏斋藏”、“校经廎”、“迟臣鑑赏”、“安吴米氏家藏”、“泉唐徐氏珍藏”等。上海书画出版社《中国书画全书》第七册墨井画跋(吴历渔山著)收入出版。


  恽南田是中国美术史上的大家,诗书画俱精,有三绝之誉。其山水花卉均垂名后世,尤其花卉,创没骨画法,前无古人,后荫来者,余续绵长。


  《华春富贵图》设色绢本,纵168.5厘米,横81厘米,尺幅之大,在恽氏作品中属少见。绘湖石牡丹,色笔勾叶,没骨绘花,花欲显而叶蕴藉,绝无俗尘,和谐雅眼。未署作年,不署作年是恽南田的习惯,其存世作品中,大约有一半是未署年款的。从此图笔墨风格及所钤印章看,《华春富贵图》应属其后期作品(恽寿平一生多舛,58岁便在贫病交迫中去世)。显然这是一幅让恽南田画出了兴致的画,通常他作花卉一画一诗,而这一次他连续题了两首七言绝句之后仍嫌不足,又在后面小跋数语,吐露几句心里话:“华春富贵图拟北宋徐崇嗣写生,灼如天孙云锦,非复人间机杼所能仿佛。瓯香馆南田恽寿平识。”著录:《中国书画全书》第七册P971,墨井画跋,上海书画出版社,1994年。说明:王昶上款,清 • 潘奕隽、杜堮、刘淑、吴嵩梁、长龄题跋。


  写生是真,“拟徐崇嗣”则是托辞,因为徐崇嗣的画早已亡佚,恽南田几乎没有可能见到其没骨花的真迹。传承有来头是为了画好卖,他以卖画为生,不得不这样。而古人之写生与今人的写生概念也不尽相同,北宋沈括在其名著《梦溪笔谈》中说:“诸黄画花,妙在赋色,用笔极新细,殆不见墨,但以轻色染成,谓之写生……”。所谓“诸黄”,是指五代画家黄荃父子。黄荃与徐熙(崇嗣)齐名,因为黄荃所绘多宫中异卉珍禽,徐熙多写汀花水鸟,故有“黄家富贵,徐熙野逸”之说。黄荃绘花鸟,勾勒精细,几乎不见墨迹,然后“轻色染成”,这在当时被称作写生。徐熙的没骨花画法据史家推演,极有可能与黄荃的写生同出一辙,而恽南田的没骨法与此大相径庭,他不加勾线,直接染色绘花,这是他对美术史的最大贡献。其实恽南田心里清楚,徐崇嗣并无此画法,只是埋在心里不说罢了。中国传统文人多敛蓄,看上去很谦逊,其实心里很骄傲。所以绘完这幅“灼如天孙云锦”的画,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称此“非复人间机杼所能仿佛”,是天上织女所绣云锦。天孙是织女的别称,多么得意啊! 此画先后被清代滇东萧寿民、嶽雪楼主人孔广陶收藏。孔广陶,广东南海人,以盐业致富后斥巨资购书,并建嶽雪楼供藏书之用。他也精于鉴藏字画,所藏多为明清名家精品。后家道中落,所藏书籍字画大多溢出,其中图书部分转入康有为“万木草堂”。《华春富贵图》就是当年孔广陶的收藏,他在画上钤两方印:“孔”、“嶽雪楼印”。


  弘仁与石涛都是清初著名的画僧。弘仁绘画笔墨瘦劲,风格冷峻,石涛则浑厚严谨,奇肆超逸,他们的画风对后人尤其对扬州八怪影响甚大。本次秋拍两位画僧各有一件作品。弘仁是一本十二开山水册页,设色纸本,原装旧裱,品相亦佳。册页作于1650年,弘仁出家后的第三年,时年41岁。当时弘仁在寺院闲身无聊,取出剩册随兴绘之,册后题诗一首,袒露拈此淡墨的情绪。所绘山水,笔墨疏简,设色冷逸,情绪与题诗同出一脉,是典型的弘仁面貌。此册道光时曾为大藏家戴培植收藏,晚清至民国初年归光绪三十年进士,直隶总督府幕僚,工书法精鉴赏的麓云楼主人汪士元收藏,汪将此画收入他民国早年编印的《麓云楼书画记略》中出版。


  石涛的《溪山渔隐图》,绘群山弯环,岬角铺水,画面清新旷远。画幅上端密匝匝行书长题,是一则石涛画语,论述为艺之法。石涛是大智慧,所作画语,向为艺苑推崇。然而作此画,石涛“并不求合古人,亦不定用吾法,皆是动乎意,生乎情,举乎力,发乎文章,以成变化规模。”(《溪山渔隐图》画跋)如此法言与山水并茂,这幅《溪山渔隐图》就更加可贵了。


  查士标是清初著名画家,与弘仁、孙逸、汪之瑞并称“新安四大家”。所作构图多疏朗,惜墨如金,往往闲散中寓风神、荒寒中得神韵,画入逸品,《溪山云树图》即属此流。欲知此画之妙,可先读题诗。殊不知查士标当年是先作诗,还是先作画,两者融合贴切,诗画互释,尽得妙谛。“青山绿树杳难分,忽断中间是白云”,画之开合意境即从此来。古人作画修养领先,先作诗也罢,先作画也罢,胸中有气象,笔下方生韵。此画水墨纸本,立轴,品相亦佳,《中国古代书画图目》第18集(滇2-3,P22,云南文物商店)、《宋元明清书画》(1996年,四川人民出版社)曾收入出版。


  扬州八怪在中国美术史上影响巨大。通常所言,扬州八怪是指清朝乾隆年间在扬州以卖画为生的一批文人画家的总称,他们作画多以花卉为题材,也画山水人物,主要取法陈道复、徐渭、八大、原济,不拘陈规,任情率性,且都能诗、书法和篆刻,讲究诗书画的结合,与当时所谓“正统”画风大不相同。从单一画家看,扬州八怪的每一位画家都个性十足,从一个流派的角度看,他们不拘陈规,率意任性的表现方式将明代徐渭、八大以来的文人写意画又推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本次秋拍古代专场,我们推出多位扬州八怪画家的作品,郑板桥、金农、李鱓、罗聘等尽列其中。


  郑板桥的《墨竹》也是妙思雅韵。这位乾隆元年的进士,做过官,但官前官后都在扬州卖画,绘画卖画才是他寄情一生的活计。郑板桥极有才情,文化底子又好,故诗、词、曲、散文书札都做得洒脱,有诗、书、画三绝之誉。


  此幅《墨竹》,绘竹二竿,题诗一首,画面清寂,内涵蕴藉。古人作诗讲究比兴,“无多片叶踈踈雨,一两三杆淡淡风”,这是对画实写,用以起笔,即所谓“比”;而“总是一团清贵气,他时移植玉堂东”,笔峰一转,“兴”出理趣,真是画亦清气,诗亦清气。如此雅构,竹无需多,二竿足矣!何方高人将此图请入雅舍,一定满舍清晖,悦目养心。东坡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您说呢?


  金农、罗聘的《动物花卉册》,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一本十分难得的册页,十开,水墨绢本,各纵34.5厘米,横24厘米,绢色、品相都好。十开册页,二人各绘五开,其中金农绘花卉(二开),猫与鸭(各一开),玲珑溪石(一开),罗聘则五开各式花卉。金、罗二位原属师徒,均为扬州八怪重要画家,他们作画取材平凡,没有士大夫气,但又能从平凡中画出不平凡,所作溢满文人气息。两人共同的特点(也是扬州八怪的共同特点)是借奔放的笔调抒写心灵,所以作画往往笔墨脱略,任取自由,无论花卉动物,出自他们笔下,总是生机勃勃。其中金农幽默风趣,说揶揄话最精彩,这是他“怪”的一个重要方面。他常常借绘画题款,指桑骂槐,正话反说,令人观后会心一笑,痛痒自知。而且他书法好,漆书独标一格,世无人匹。所以他的画中有文(诗)有书最受人喜爱,说得俗些,也最值钱。金农的五开册页,四开作长题,《秋塘花鸭》因为画面丰满灵动,不作长题,金农选择大小款字押眉,匠心独运,和谐雅致。而欲读幽默,可从第二开他画的那只猫来体昧。那猫绝灵,目光炯炯,姿态高昂,如临大敌,其实不为捕鼠,而是行将扑蝶。边上长题曰:“猫以捕鼠为能,日坐石径,岂倦于花荫捉蝶耶?绣墩有人午眠初起,偏倚栏干,待汝归来作伴也!毋为帘前多言之鸟骂之不辍。曲江外史画记。”有其猫,因为有其人。画妙,款题亦妙,十分可爱。
罗聘的五开花卉也是绝妙佳品,绘竹、荷、玉兰、枇杷、芭蕉,皆雅逸养眼。在扬州八怪中,罗氏一门可称“绘画团队”,夫妻二人和二子一女皆精绘事,且以花卉为主,尤擅画梅,有“罗家梅派”之称。其妻方婉仪,才情女子,画史留名。罗聘擅画人物、佛像、花果、梅竹、山水,作诗也妙,无论作诗作画都是气度春风,精神秋月,有逸气。此五帧花卉大约作于罗聘四五十岁间,神韵行笔已去烟火,借用其师金农的话说:“笔端聪明,无毫末之舛焉。”而与其师合为一册,更是难得。


  李鱓也是扬州八怪的重要画家。《椿萱百龄图》,设色绢本,作于1748年,纵207厘米,横98厘米。绘百龄老树,“铁石为骨,棱棱森森;上攀高天,下布浓荫。”树大荫大,福寿无疆,是懊道人63岁时绘于浮沤馆的一幅佳作。此作曾为白龙山人王震收藏,并收入《扬州画派书画全集•李鱓卷》、《扬州八怪年谱》、《中国书画全书》第七册中著录、出版。


  蒋廷锡《菊篱竹雀图》,设色纸本,绘幽禽鸣竹,构图有疏有密,动静结合,双钩没骨诸法并施。画颇雅致,清丽可爱。此画曾有多种出版著录:1935年商务印书馆《晋唐五代宋元明清名家书画集》收录此图;1940年孔达、王季迁编辑《明清画家印鑑》、上海博物馆编辑《中国书画家印鑑款识》时,其中相关印蜕即取自此图;1962年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郭味渠的《宋元明清书画家年表》中著录了此画。1937年,此画入选国民政府第二次教育部全国美展,并出版发行。


  书法尤其是金石家的书法,是历届西泠拍卖的重要组成部分,西泠拍卖重视书法就像重视印章、砚台一样,这是西泠印社丰厚的文化底蕴赋于我们的独特的文化感悟。其实,书法价值的被再认识,是与经济的发展、传统文化的回归密切相关,说得白些,它们本来就那么值钱,只是被长期忽视了。随着中国经济的持续向好,文化一定会紧紧跟上,书法作品,尤其是大师的、古人的优秀书法作品,其价值一定会被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所认识。


  清代王澍的《积书岩摹古帖》,是古代书法中一件较为特殊的作品。


  王澍是康熙五十一年(1712)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授编修,充《三朝国史》、《治河文略》、《御纂春秋》三馆编修官,康熙六十年(1721)考选户科给奉中,并因为工书法而充《五经》篆文馆总裁官,累迁吏部员外郎。他书法极有名,在京师为官十四年间,上门索书者 “踵交于门”,求书者多自带纸素,而王澍喜临帖,往往以临帖之作酬之。


  王澍做了官后,有人请他看帖,有人送他拓片,他都一一集蓄。他还爱藏旧纸,尘事完毕,杜门掩关,就开始临写所蓄古帖,上自周秦,迄于唐宋,篆隶章草正行各体俱备。他是一位十分严谨的学人,临帖中凡不满意者当即废去。如此日日苦临,锲而不舍,持续四年,成泱泱规模,然后分编六十册,题曰:积书岩摹古帖。当时用意是传给儿子稻孙,若稻孙成长能学,父书可崇之,永为楷则;若不能学,此帖可作活计,也就是可以卖了过日子。如此而已。 王澍之后,《积书岩摹古帖》传归儿媳、无锡华希闵的女儿收藏,华氏的外甥就是光绪十五年进士、翰林院编修,大收藏家江标(字建霞),所以第一册上才会有江建霞的跋文。后来,华氏兄弟分家,对于《积书岩摹古帖》如何归属,兄弟两人相持不下,最后一分为二,兄弟二人各得一半。


  1927年,在朋友引介下,嘉兴王大隆得到前半部分。过了一年,一位华姓先生(显然是华氏兄弟中的另一位)来到当年上海圣约翰大学找到王大隆,将另一半也易手给了他,因为索价高,王大隆是典卖了妻子钗珥之后才成此交易的。


  《积古岩摹古帖》所临古帖总计八百三十四种,并附临诸家题跋,自撰题跋二百八十种,合计六十册,2940页。王澍是清早期大书法家,作楷书得欧阳询精髓,篆书则宗法李斯,晚年告老还乡,远近士夫人家持金币求其书,令其应接不暇,但是他能够不问富贫,应之不倦,令人感佩。此六十巨册,非常力可以至,而完好保存至今,更为不易。这是一件传自清早期的难能可贵的书法别作,后人当予珍视。


  邓石如共四件作品,其中两件一为册页《陈寄鹤书》,是邓石如向安庆知府索还被掳古鹤上书知府大人的手稿,文采让人喜让人泪,书法率意出真,字字有情,是稀世名品。详细介绍可阅读本期通讯专文。另一件邓石如作品《篆书周易谦卦》,也堪称宝物。且不说邓石如铁线篆书天下第一,即以两侧边跋论,就可让人为之惊叹,一为马一浮边跋,一出自邓以蛰之手。马一浮学问渊淹,倘与先秦古人对话可作零距离观,邓以蛰乃邓石如五世孙,北京大学、清华大学著名教授、哲学家。大家作跋,洵洵皆学问,一轴合此三家精髓,十分难得。


  赵之谦是咸丰九年(1859)举人,曾官江西鄱阳、奉新、南城知县,对碑刻考证、诗文、书法、绘画、篆刻等均有极深造诣,为晚清杰出艺术家。《三体书册》是赵之谦37岁(1865)时在北京用三种书体为老朋友张仰山所作的一本册页,八开,分别为楷书《智果心成颂》、行书《包世臣诗》、隶书《三公山碑》,他们共同的老朋友,赵之谦同年举人沈树镛(号郑斋)为册页题写签条(复裱时移入内页),他们是交谊颇深的三位朋友,平时所用印章多出自赵之谦之手,比如签条上所钤“郑斋”一印即前一年赵之谦所刻。赵之谦才华横溢,北碑书法写得潇洒自如,此册又是为友人所作,更有几分得意在其中,册后钤“汉后隋前有此人”印便是表白。大约上世纪三十年代末,此册被当时在北京留学,后来成为日本著名书法家的西川宁从中国带到日本,他在日本为此册作了装裱。昭和55年(1980)日本清雅堂出版此册单行本。《赵之谦年谱》也将此册著录于所编第147、148页中。


  《行书七言联》“我在钱塘六百日,师住此山三十年”,内容集自苏东坡诗,以其最擅长的北碑行书写就,书艺与内容俱佳。此联原为大收藏家传朴堂主人、平湖葛昌楹收藏。


  倪云林是元四家之一,擅作水墨画,所作多画面萧疏,意境旷远。《春藤古木图》旧裱,上有文征明所题诗堂:“不见倪迂二百年,风流文雅至今传。东城水竹知何处,抚卷令人意惘然。”与《春藤古木图》一样,文征明的题诗也没有署年款。此图曾为两位大家收藏。清朝时是乾隆年间苏州著名鉴赏家谢淞洲。谢淞洲,字沧湄、林邨等,室名青笠蓑斋,曾受清世宗乾隆赏识进宫鉴定内府所藏字画,他收藏《青藤古木图》后,在画上钤“淞洲”、“青笠绿蓑斋藏”二印。民国时是张大千的藏品,张大千在画上钤印多枚,并收入1954年编定的《大风堂名迹》第一集中出版。《中国历代画目大典》也著录了此画。


  古代专场的明代作品是07秋拍的一大亮点,文林、文征明、唐寅、吕纪、陈淳、丁云鹏、董其昌、张瑞图、蓝瑛、王铎、倪云璐、杨文骢等近二十位大师名家尽列其中,许多作品十分难得。比如吕纪的设色绢本《柳荫双鸭•幽涧双鹭图》,绘禽鸟憩水栖枝,在工笔勾勒和水墨写意的融合表达下,图中景物无论树石禽鸟乃至或动或止的水都雅逸养眼。此二图尺幅大(各172×90.5厘米),品相好,又是双幅对画,更为难得。吕纪与林良同时在明孝宗弘治时期被征召入仁智殿作供绘,并且官至锦衣卫指挥使,其地位决定了他生活优裕,故其绘画不仅所用材质优良,而且有富贵气。此作长期存留日本,并收入日本出版的《听松清鉴》一书。郑振铎主编的《域外所藏中国名画》(明画、明遗民画、明遗民画续集),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名画遗珍》中,均收录了这幅作品。


  唐寅的《松溪访隐图》,纵41厘米,横29.8厘米,浅设色,纸本立轴,绘溪山秋林,一老者策杖沿溪而行,侧身回望间,暮云四合,群鸦栖枝……萧疏的构图与淡逸的笔墨衬托了此画的格韵意境。此画曾为现代大收藏家吴普心收藏,他在画幅下端左右分别钤“思学斋”、“南通吴氏收藏书画印”。吴普心,号庭香,也作庭馨,江苏南通人,生于光绪二十三年,卒于1987年。吴普心才高胆大,十七岁父亲去世后,孓身远赴黑龙江,在与俄罗斯邻界的黑河镇独立谋生,后任职银行界,并深得上司赏识,22岁被派往美国攻读银行经济学,回国后出任银行行长,其岳父即当年黑龙江督军吴俊升。事业有成的吴普心也嗜好古玩字画,经他收藏的字画有许多已归藏各大博物馆。比如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艺术馆中国文物的代表藏品,米芾的《简帖》、《岁丰帖》、《逃暑帖》,就是30多年前从吴普心的藏品中征集而去。2003年上海博物馆斥资450万美元从美国人安思远手中购回的宋拓本《淳化阁帖》,在安思远之前曾经就是吴普心珍藏了60年之久的稀世之宝。吴氏收藏多钤“思学斋”、“吴氏珍藏”、“崇川吴氏”、“南通吴氏收藏书画印”等印章,《松溪访隐图》也是吴普心珍藏多年的作品之一。


  陈淳的《墨牡丹图》,为其晚年所作,用纯水墨小写意法绘牡丹,花叶多姿,墨韵丰富。此画曾为明清时期大收藏家朱卧庵、拜经堂主人臧庸(字在东)收藏,《中国古代书画全书》第八册1010页著录。


  李流芳是明朝万历天启年间一位极有个性的文人画家,其性格耿直,不入污流,当年大太监魏忠贤在杭州建生祠,李流芳非但不往拜,还对人说“拜,一时事;不拜,千古事。”魏忠贤权倾一朝,为人奸诈,敢如此言,足见其骨格。他绘画出入宋元,为文清新自然,人品、艺品、文品在当时为士林所称颂,所作山水,在当时就极为人雅爱,吴伟业将他列入“画中九友”。《松石修篁图》为李流芳49岁时所作,水墨绢本,纵171.5厘米,横58.5厘米,绘古松擎天,顽石镇底,虬枝与顽石一偃一仰,顾昐有生趣。李流芳绘画如作诗,以得趣生韵为上。此画是近400年前古物,却以如此完好的品相保留至今,实为不易。


  董其昌算得上是中国美术史上争议最多、也是最容易被人误解的画家之一,但是他的艺术无论山水还是书法,一直受人喜爱,甚至在明朝亡国、满清帝国一统天下以后,他的艺术影响力也没有因为汉人地位的下降而减弱,而是不降反升。这中间深刻复杂的文化历史原因先不说,这位明万历十七年(1589)二甲一名进士、官至礼部尚书的大艺术家,生前身后都倍受关注,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他擅山水,初学黄公望,中年以后师法董(源)巨(然)二米(米芾、米友仁),并集宋元诸家之长形成自家面貌,且以禅论画,创“南北宗论”,借其礼部尚书的地位和艺坛领袖的影响力力推“南宗”为文人画正脉,影响深远。而其书法也融多家笔法形成自己“于率真中得秀色”的独家面貌,尤其行楷,超越群伦,称贤一代。


  《仿大痴富春大岭图》,水墨绢本,手卷,纵27.5厘米,横315厘米,绘山水一截,平远构图,大痴笔法,后有二百四五十字自跋,叙述他得到黄公望《富春大岭图》的往来经过,并录旧作五言诗一首。字里行间,得意洋洋,尤其书法部分,分行布白,疏宕秀逸,是士大夫笔墨。


  是卷钤多枚董氏用印,其中一枚曰“知制诰日讲官”,最让董其昌得意,因为印面所刻六个字记录了他两次任职。万历十七年(1589),35岁的董其昌以二甲一名中进士,旋入翰林院选为庶吉士,庶吉士是进士中擅长文学和书法的人方可出任的职务,其职责是替皇帝拟写诏书,故曰制诰;万历二十二年(1594)二月,董其昌又获任命,担任皇长子朱常洛的讲官(朱常洛即明光宗,在位仅一月,因病服食了鸿胪寺丞李可灼进呈的两粒“红丸”后随即死去,这是明史上的一大疑案。),每日为皇长子讲授经籍,4年后,因为当时复杂的政治原因,他调离京城,出任湖广按察司副使一职。由此我们知道了《仿大痴富春大岭图》是董其昌四十岁以后的作品。


  《仿大痴富春大岭图》原装老裱,品相完好,曾经为安徽歙县人项源和会稽孙氏退思轩收藏。其中项源是清乾隆至道光年间的著名收藏家,字汉泉,一字芝房,斋号小天籁阁,此卷后面空白拖纸上“项芝房审定”、“小天籁阁主人”印即项氏所钤。


  《草书唐刘眘虚诗二首》是张瑞图的妙笔,作于明天启六年(1626),时年张瑞图57岁,正是张瑞图告假还乡,从北京返回晋江住在城外的东湖之滨的时候。这次小住前后两年,湖光山色及惬意的生活使他产生退休致仕的想法。就在这个时候,他又接到朝廷的诏书,任命他为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协理詹事府事,并充《明实录》副总裁。赴京前他写了许多书法作品分赠好友,《草书唐刘眘虚诗二首》就是作于这一时期,所以款署“东湖之果亭”。


  册页纸本,十七开,各纵27厘米,横13.5厘米,草书,页二行,书中唐诗人刘眘虚《登庐山峰顶寺》和《送韩平兼寄郭微》诗。刘眘虚作诗喜借景寄兴,正合了张瑞图此时心境。此册书法结体茂密紧峭,上下映带,用笔旋荡自如,方折互参,布局字密行宽,左右顾盼,写得酣畅淋漓,是张瑞图书法风格成熟阶段的一件上乘之作。此册晚清时候归藏咸丰六年状元,历任户部尚书、军机大臣、协办大学士的大收藏家翁同龢,翁同龢在页首钤“松禅所得”印,松禅是他的号。后归王文心收藏,王文心祖籍杭州,生于湖北荆门,事业于上海,他是上海屈臣氏汽水公司董事长,其祖父就是道光年间曾藏有多件赵孟頫、文征明作品的大收藏家王养度。王养度,号蒙泉,斋名蒙泉书屋、春草堂。从此件《草书唐刘眘虚诗二首》上所钤收藏印看,王养度家风久传,“蒙泉书屋”斋名一直延用至王文心,传袭三代,这种情况与顾文彬过云楼颇为相似。王文心藏宝惜宝,钤印十分用心,在首页下端左右各钤一方押角藏印,且一正方一长方,不仅弥补了翁同龢“松禅所得”印钤得过高的缺憾,也使得这一页整体的视觉效果平而稳重。


  蓝瑛作为美术史上浙派的殿军人物、武林画派的创始人,其艺术成就,早有公论。这位地地道道的杭州籍画家,他的许多载入史册的传世名作都是以杭州的山水为题材,或者借作画地点为杭州留下了许多历史信息,这十分值得后人珍视。本届秋拍推出的三件蓝瑛山水,都是他七十岁前后的作品。两幅绢本山水从不同方向征集而来,但是非常巧合,不仅画法都“法赵仲穆”,而且构图绘景也相匹,其中一幅名“苏堤春晓”,所绘是苏堤以西即今日杨公堤以外所谓新西湖那一片山水。风光旖旎,舟船行水,游人湖中笛歌行乐。真要感谢蓝瑛,因为他的妙笔,让我们400年后还有福缘感受当年湖上风情。


  《泉壑秋睛图》作于1653年,时年蓝瑛69岁。在明代画家中,蓝瑛的模仿能力是首屈一指的,而69岁时的蓝瑛,他的这种能力和与生俱来的山水感悟早已交合互融,所以每作山水往往气随势出,得心应手。此幅构图以高远法取势,峰石交错攀援,循势渐上,至高处愈见奇峭,树木点染也老辣多姿,极见功力。而且尺幅大,品相好,是难得的蓝瑛妙构。
王铎书法是明末书法的代表,所以每一场西泠拍卖总有王铎佳作精彩呈献。本次古代专场的五件王铎书法,有立轴,有手卷,都是草书,都是妙笔。其中作于1650年的立轴《草书文句》为绫本,纵185.5厘米,横52厘米,是当年王铎为“朴庵老年家词坛”作;《行书七言诗》(作年不详),纵249厘米,横51.5厘米,是王铎书于“栖霞清欢堂西峰”,为“扶宇老乡翁”作,笔墨纯熟,技法精良,都是一气呵成之通畅之作。


  《草书诗卷》则让人惊叹了。这件被收入《王铎书法全集》第四卷出版,并为多种王铎书法集和研究著作著录出版的著名作品是目前艺术市场上所见到的最长的、最为难得的王铎杰作。纸本,总长939.5厘米,其中王铎书法部分长773.5厘米,纵26.6厘米,前有商衍鎏引首,后有商衍鎏、容庚两家跋。手卷作于已丑(1649)王铎58岁那一年的七月十三日,书王铎旧诗15首,卷后有王铎130余字款识,叙说书卷缘由,其中叙及他对自己诗的珍爱。这位乱世中的天才艺术家一生作诗逾一万五千首,但因为贰臣背景,入清后他曾将自己的诗稿自焚于“天津舟次”,乾隆皇帝敕编《四库全书》时又极尽删除查毁,所以,留至今日仅《拟山园选集》中所存4900余首诗了。王铎喜欢做诗,常常将胸中愤懑及情绪在诗中渲泄,诗里边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王铎,所以他希望自己的诗留传后人,以期后人从他的诗中读懂他内心的世界。他曾经说过:“其留以告天下后世,后世读者而怜其志者,只数卷诗文耳。”此卷书法之所以在一次朋友间的饮酒中有如此发挥,一口气连书15首诗,其原因就是因为他遇到了能够读懂他诗的知心朋友。“吾诗有一人知,可以不憾”,“因书怜诗,因诗怜吾”,王铎心情格外激动,以致卷末落款时,仿佛已经无需思索,信手挥写都得神助,于是通卷写得激越跳宕,恣情汪洋,浓与淡、枯于涩、倚与侧、疏与密,乃至笔线的曲直都仿佛不是使腕而出,而是天意使然……关于此卷书法,若从艺术的角度加以欣赏,可以说无数的话,而从诗歌的角度求证史实、窥探王铎内心世界则是一部专著方可做成的事,限于篇幅精力时间,目下只能作罢。来日方长,再作研究。


  此卷三百年间藏于何处、何人所藏,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一位或数位高人在悉心地做着呵护,要不然三百年后她能够以这般品相再现人世?1959年夏秋之季,著名考古学家、古文字学家容庚先生不知从何得此宝物,他持卷请光绪三十年探花、时任中央文史馆副馆长商衍鎏过赏,商衍鎏惊叹不已,从王铎的诗到成卷经过加以推演考证,写下长跋。两年后,商衍鎏之子、同为著名古文字学家的商承祚以一卷王宠书法与容庚换得此卷,易手前,容庚在卷后也作题跋,记录斯事。这就是我们今天所见到的王铎《草书诗卷》的规模。


  倪元璐的《草书七言诗》,也是一件颇为难得的纵情之作,纸本,立轴,旧裱,品相完好。此轴曾为钱镜塘收藏,右下角钤押角藏印“海昌钱境塘藏”,冯君木题写签条。


  娄坚草楷书卷,朱丝栏绢本,总长509厘米,其中娄坚书法部分为纵26.5厘米,横381厘米。卷后有娄坚自题款识云:“客有以素卷索书者,留之岁余,未遑濡笔。一日风雨如晦,独坐焚香,思近笔研,为抚案头书,得古人读书写字数则,作楷书、小楷书、草书、小草书,每一则倣古人一笔,每一笔出吾一新意,亦独坐一适也。”娄坚是明隆庆天启间上海嘉定人,曾得贡生,擅诗善书,钱谦益《列朝诗集》称,“坚书法妙天下,风日晴美,笔墨精良”。此卷书法以楷草各体书古人读书文,文可读,字雅逸,为清览佳品。前有来楚生引首,后有陈佩秋尾跋。研朴堂故主、原上海市纪委副书记,后调任天津市纪委书记的李研吾旧藏,品相完好,难得一见。


  近现代名家书画我们分三个专场推出,其中近现代名家专场450件作品,西泠印社部分社员作品专场120件,以及成扇作品专场120件,全部名家作品,其中大师如任伯年、吴昌硕、黄宾虹、齐白石、徐悲鸿、张大千、林风眠、傅抱石、陆俨少等都有作品献拍,可谓精彩纷呈,星光闪耀。


  《桐荫秋月图》设色纸本,立轴。赵之谦善用传统笔墨并结合写实写意手法作花卉木石,他是清末写意花卉的开山大师,所作大笔楷楷,色墨鲜明,给人笔墨流畅、宽博醇厚的视觉感受。此图湖石秋桐,绿荫遮天,一轮明月垂挂桐叶间,画虽满,意境却是清寂空灵,是一幅极具才情的佳构。尤其喜欢他劲爽的用笔和雅艳的设色,令人视觉感受和畅无阻。此轴原为钱镜塘收藏,收入1991年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 《赵之谦书画集》,及上海文物商店编印的《海上名画》。


  任伯年成扇《擘阮图•书法》,设色泥金纸本,作于1871年,他到上海后的第二年。当时他经海上画坛领袖胡公寿介绍入上海古香室笺扇店画扇面,以此营生。初入海上画坛,又当旺年,才气与精致那个时候体现得最充分,所画也以人物为主。此轴绘景绘人气息高古,细腻的笔触将人物神情毕现纸上,是任伯年妙笔。


  吴昌硕的《千载桃实图》,作于1914年缶老71岁的时候,纵173厘米,横92厘米,是吴昌硕的大幅花卉佳构。数株桃树,一片浓荫,硕果累累,下端两块湖石将画幅重心下移,让构图取得平衡的同时也丰富了画面。“三千年结实”之桃树在大写意的色墨表现下,显得格外旺盛而有生命力,视觉效果痛快淋漓,心灵感受喜气洋洋。


  《拒霜图》是吴昌硕76岁时的作品。先说一句跑题的话,初一展卷,我先读的是画上的款识,真的,我仿佛听到了吴昌硕用他糯糯的湖州口音(安吉地居湖州,音相近)逐字逐句地边读边写:“粗枝大叶,拒霜魄力”,而且拖着软软的后音。湖州人受太湖水滋润说话绵柔,实则外柔内刚,吴昌硕就是这样的性格。他以金石笔法写字作画,尤其作行书,字刚笔硬,极具阳刚气,而作篆书,却仿佛得太极内力,阳刚的东西被裹了起来,作花卉,则刚柔并济。《拒霜图》花叶交叠,疏密从容,没骨的花叶处处有笔,艳艳的设色,与一丛一丛的叶子相衬,雅逸而不扎眼,十分像湖州人说话,那是寻常见惯了的那种绝不撒娇的花儿。娇是一种美丽,不娇也是一种美丽。既要拒霜,就一定不娇,因此更美丽。


  还有多幅吴昌硕的书法,这位千年不遇的大艺术家诗、书、画、印俱精,是全才。作书法,篆书好,行书也好,两者合到一起更好。所以吴昌硕篆书作品若有行书长题相衬,便会规谨与活泼互映,视觉效果最好,也最受人喜爱。如果再配上他的自作诗(联),钤上数枚印章,诗书画印,四艺得三,妙不可言。这幅《篆书十一联》就是一件妙不可言的吴昌硕书法作品,识者若再配以桃实或桃花图,则四艺全矣,更妙!


  齐白石也是,这位老人一生都是光芒。限于篇幅,只介绍两幅齐白石作品,都是晚年妙笔。 《鼠烛书函图》89岁时所作。把老鼠作为一种可爱的动物来表现,从古到今画家中齐白石画得最有趣,这种有趣不仅来自他将老鼠画得栩栩如生,让自己高超的用笔用墨技巧在老鼠的身上完美体现,还因为图中所配“道具”和画上的题诗与文辞的诙谐。齐白石不是士大夫家庭出身,画画没有一丁点贵族气息,画境营构款识造句似乎并不经心,却妙不可言,浓郁的生活气息赋于画面的是无比的亲和力,那是士大夫画家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比如此图,鼠、烛、书函,从画面看不过日常所见几个物件而已,但是一联系题款就大有玩味了:“蜡烛光明如白昼,不愁人见岂为偷?”老鼠题材的作品齐白石常画,通常所见,鼠烛之外,白石老人多画些果蔬如红萝卜之类,老鼠觊觎的是萝卜。然而此画的“道具”是一本书,显然老鼠不会偷书,偷书是人的行为。白石老人的巧妙在于添加了一个极符情景的“道具”(烛光配书本寓阅读)之后,自然而然地将“窃书不算贼”这句中国封建社会因为尚文传了千年的俗语成为了这幅作品的潜台词:人窃书尚不算贼,我老鼠上灯台烛光之下舔舔油就算偷了?颇有一种意味让人琢磨,简单而耐看,幽默极了。最朴素的笔墨,最朴素的语言,传达最朴素的情感,这是齐白石作为大师最了不起的地方,也是他之所以成为世界上知名度最高的少数几位画家之一的原因。


  《鸳鸯戏荷图》,白石老人90岁时作。晚年的齐白石作画题材无多新意,但是笔墨劲爽老辣却让同时代画家无人可匹(历史上也少有人匹)。此幅《鸳鸯戏荷图》,枯荷垂水,新叶卷舒,七八支叶梗交错穿插,使画面灵动又富有形式效果。鸳鸯并双,花也无多,几抹曙红而已,但是极得雅趣。画得随意松动,是老人晚年佳构。


  至于张大千,西泠拍卖每一场大拍总有精彩的作品,本场献拍的《荷塘月色图》就是一幅。设色纸本,手卷,纵46厘米,横622厘米,由丈二匹纸四开后两张对接而成。画由左端开笔,一路铺陈,花叶生姿,草石点缀,浅浅的敷色蒙在淡淡的月光里,满世界水映云天……张大千一生画荷都受着石涛、八大的影响,石涛画荷丰姿溢美,八大画荷神韵内敛,一个重气,一个尚韵,张大千的高明在于涵泳两家,故所作往往气韵互生,相得益彰。此图1934年为“永吉仁兄”作,其中故事及其画的辗转往来,可参阅本期通讯署名文章《一片月影浮暗香》,这儿就不多说了。


  另一幅值得推荐的大千作品是作于1932年的《钟馗自画像》。张大千25岁蓄胡须,30岁起画自画像,这两件都是他坚持了一辈子的事。作此《钟馗自画像》是因为1934年5月10日(农历四月初一)张大千34岁生日那一天,徐悲鸿、郎静山、吴湖帆、谢稚柳、李祖韩、李秋君、郑曼青、吴一峰等众多沪上朋友前往位于西门路的大千寓宅为他祝寿,徐悲鸿将一幅在北平所绘张大千画像作为贺礼送给了他,并且在画上题诗道:“其画若冰雪,其髯独森严,横笔行天下,奇哉张大千。”令张大千感到十分高兴。后来,郑曼青、谢玉岑也分别在画上题写长诗,叙其身世,赞其美髯与才华。张大千感从中来,于是以自己为模特儿,画了一幅钟馗像,并题诗揶揄自乐,所作就是这幅《钟馗自画像》。可以说这是张大千自画像中极具特色的一幅,六七十年来,广为人知,却鲜有人见其真迹。此次献拍西泠,必定会引起藏家们的极大兴趣。


  《双马图》作于1938年,款题“陈居中二马图,董文敏题字之笔,前见于粤东,此拟其意,戊寅五月蜀郡张爰。”此时张大千正在北京,日军驻华北军事总司令部知道张大千在文艺界的影响,也知道他藏有许多中国历代古书画,所以对他紧盯不舍,千方百计诱其交出,并限制张大千不能离京。张大千以所藏均在上海为由,要求去上海取回。日本人没有同意,只同意其夫人杨宛君去上海取画,于是杨宛君携子女先于三四月间赴上海“取画”。五月初上海报纸有消息说张大千在北平被枪毙,继而发生了门人胡若思仿大千画作一百幅在上海法租界举办“张大千遗作展”的事。这件令张大千恼怒的事也让他找到离开北京的理由,他借此向日本方面提出返回上海举办画展以澄清事实的要求,后经多方智旋,终于获得一个月“签证”,于6月10日离开北京,得以脱身。《双马图》正是作于这个时候。这一年张大千有多幅绘马作品,都有象征意义。此幅《双马图》是张大千忆及曾经所见南宋画家陈居中所作二马图后绘之。《张大千画集》第五图(香港美术家出版社,1982年)所刊即为此作。


  《清溪高士图》是1956年张大千绘赠成武、蒨英夫妇的作品。成武、蒨英均为徐悲鸿爱徒,于上世纪五十年代赴英国研究美术。是年,张大千作伦敦游,得到成武、蒨英夫妇盛情款待,张大千绘此作答谢。画上有诗堂,是张大千自巴黎寄赠此画时写给二位的书信。信中大千告知二位,离开伦敦后,他又到了瑞士,那儿风景美如江南,可惜没有寺刹亭园点缀,让人遗憾,流露了张大千的思乡之情。故所绘高士坐石上隔水相望,借此思念友人,画得颇有意蕴。这位藏家也有心思,将书画合裱一轴,完整地保存了大千作此画的因缘信息,是为难得。 黄胄也是一位让人亮眼的画家。假如允许我暂时撇开作品,用一句话先对画家的印象表达我的看法,那么我想说是,我最欣赏黄胄绘画时的才情。


  其实,这远远不止是我一个人的看法。陈传席先生曾经对黄胄的艺术才华有过一段概述,约略说来是三句话:黄胄是天才型画家;黄胄是早熟的天才画家;黄胄是早熟而不衰的天才画家。


  三句话把一位艺术家凭着天赋作画,并且取得了别人难以企及的成就的艺术历程都包括进去了,十分精采。限于篇幅,在这里不展开对黄胄生平事迹的叙述,仅对这幅作品谈些观感。 就像我们看到许多有才华的人着装总是不那么讲究一样,黄胄的画给我的一眼感觉就是粗头乱服。他出生在河北蠡县一个农民家庭里,自幼喜欢画画且无拘无束,在颠沛流离的困苦生活中为了谋生学会了写生和速写,而且画得很好。后来他结识了赵望云,做了赵望云的学生,但似乎赵望云对他绘画的影响并不大,以致有人仍以“无师自通”来看待他的学画历程。其实是因为他才情突出,性格强烈的缘故,天才总是不受束缚,做什么事,烙得都是自己的印记。他能将性情不加修饰就挥写到纸上,这种凭着性情作画的状态至老不改。《送粮图》作于1983年,一溜驴队欢欢喜喜驮粮前行,构图呈浅弧形贯穿全幅,绘驴画人物,意笔多于写实,用笔疾速,毫不迟疑。所以,他的笔线很少一笔到底,而是短线条。一笔不够,再来一笔,论家谓之“复线”、“不确定中的确定”。凡此种种,都源于他的性情与才情。黄胄作画,不是 “僧推月下门”和“僧敲月下门”的关系,而是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状态,不来自冥思苦想,是兴到笔至,象风过雨至那么自然。所以他的画给人的感受不仅是造型准确传神,更多的是酣畅淋漓,说白了,他拿才情让你欣赏。所以,我们不能面对他的画说,这一笔取自某某,那一笔不象某某,那样的话就没法欣赏黄胄了。《送粮图》让人看了心中勃然,就是因为这是一幅凭才情创作得富有才情的作品。
还有许多值得推荐的作品,比如黄宾虹的《江空秋月》(刊载于1929年《美展特刊》)及其籀文七言对联“龙宿郊民北苑图,鹿疑樵子南华梦”,徐悲鸿的《柳拂立马图》、《鹰击长空图》,林风眠作于1985年的设色《风景》(曾在日本西武百货展出,出版于西武百货《林风眠绘画展》),作于1940年的《玉兰小鸟》以及两帧设色仕女图,傅抱石的《东坡观砚图》,陈少梅的《天寒翠袖图》,唐云的《松荫扶扙图》等等,限于篇幅,不一一圈点介绍,欲知更多信息,请关注西泠秋拍图录。


  《近现代名家篆刻专场》是西泠拍卖推出的第三个印章专场,我们顺着篆刻艺术发展的轨迹征集作品,400多方印章再一次将清代以来的篆刻历史如大餐般呈现到藏家的眼前,当然不可能面面俱到,但是精品纷呈。比如吴熙载的闲章六面印多次出版、吴昌硕的闲章“适梦草堂”、方介堪刻张目寒夫妇用印二十方等,都是难得并且让人喜欢、值得珍藏的篆刻佳品。


  西泠拍卖良好的口碑让我们在征集中左右逢源,于是佳作纷至沓来,《历代名砚专场》160个标的可用“叹为观止”来形容。从材质到形制,从雕刻到铭文,出自名家,用自名家,藏自名家,如果用钱江潮水打比方,07春拍砚台专场是小潮,这一场才是大潮,是英雄尽可弄潮。童衍方先生为上述两个专场分别撰有综述,点面结合,圈点评述,金子已经闪光,无需赘言。这里仅选一个标的,百数十字作点补白。


  阮元铭大西洞对砚,色微紫,若云蒙晚霞,美丽在薄云后面若隐若现,金线银线如天光乍现,仿佛是瞬间的事,却永远留在了砚池里。上下砚边均饰薄衣细云纹,云多云少视边宽边窄随意奏刀,却是雅逸无比。在山同母,为砚异体,是孪生姐妹,对砚尤为难得。砚侧刻铭文各一:阮氏世藏,子孙永宝;颐性老人,赏心之品。


  阮元,字伯元,号云台,江苏仪征人,康熙54年进士,授编修,历官浙江巡抚、云贵总督,授体仁阁大学士、太子太傅等。然而不是所有做官的人都有缘于宝贝,人爱宝,宝也识人,文化修养定缘份。


  名家油画专场是本届西泠秋拍重点推出得一个专场,120件拍品是经过严格的艺术标准和投资价值的双重选择后加以确定,兼顾百年油画,突出当代油画,是西泠油画的新面貌。其中有陈逸飞的《布达拉宫》、《藏民》,徐悲鸿的《鸡鸣寺》,林达川的《上海街景》,周春芽的油画《黑根》、雕塑《进攻中的黑根》,王广义的《大批判——可口可乐》,罗中立的《父子涉水》、《浴女》,还有朱铭生肖系列雕塑中的六件作品,洪磊的摄影作品《我梦见,我被倒挂着和毛泽东一起听宋徽宗抚琴》等等,别开西泠油画面貌,让我们一起来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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