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刘海粟先生指点过作品，他不但送给我两幅字，还在我当年画的画儿上提过字，以示鼓励。我和他接触不多，原因是他不常来北京，即便到京小住，他那里也门庭若市，熙来攘往地访客不断，而且多是我不认识的人，我不愿凑这个热闹。我和他交往的最后一次，他已91岁高龄了。但他身体真的很棒，说话时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那时，他饭量也好，我请他吃过一次饭，征求夏伊乔阿姨意见，她告诉我刘老喜欢吃烤鸭，并特地叮嘱我，要有芥末鸭掌和乌龟蛋汤这两道。我和全聚德烤鸭店原总经理王义仁很熟，打电话订了房间。

    不过真不好意思，那晚偏偏没有鸭掌了，真让我难堪，我告诉服务员，改上芥末粉皮吧。不过刘老并未介意，他夫人夏阿姨也没说什么，我平生就有这么一次机会请刘老吃饭，还这么不作脸。本来算不得什么，可是夏阿姨叮嘱我要上这道菜，我根本没想到会没能上来。当时不好说什么，事后我埋怨王义仁，你们这么大的饭店，连这道小菜也上不来。他说：“你事先又没说，你知道每天来多少客人开多少桌吗？”好，算了。

    不过我发现刘老的胃口真好，我请一位服务员专门为刘老服务，她用薄饼卷了好几卷烤鸭，刘老吃得很香，那女孩趁刘老没注意，忍不住冲我笑了。我后来对那位服务员讲，刘老是老神仙，91岁高龄了，吃这顿饭的当天，医生给他量血压120/80，心跳七十多下，什么病都没有，这真是修来的福，要不我敢请他吃饭吗？民间有句老话：“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饭”，意思是人老了，突发性的状况随时可能出现，还是小心为上。这顿饭，刘老很高兴，天南地北，老人家见多识广，谈得也开心。可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了，他又高高兴兴活了近十年。

Tags：刘海粟   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