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水墨艺术形式发展至今，逐渐突破了形式与题材的类型化，进入了一个多元化的创作时期，随着西方思潮与价值体现的不断介入，中国的水墨艺术家在不断的通过吸收、重构、消解等多种方法论进行水墨形式的探索。当代的水墨在延续传统笔墨气韵的同时，更重要的是从外师造化的创作方式上，逐渐的进入到一种有关“灵韵”与“自由意志”的思考。

冯钟云作为一位当代水墨的艺术家，其水墨形式在不断的突破与重构之中逐渐了形成了自我的艺术语言。在他的笔墨之中，不得不提及有关“灵韵”的概念。“灵韵”作为西方哲学体系的一个思想体系，哲学家夫斯凯尔(Karl Wolfskehl)把“灵韵”称为“生命的呼吸”， 而本雅明将“情绪”（stimmung）作为心理学意义上给“灵韵”以独特的阐释。冯钟云的水墨作为一个东方艺术的案例，似乎更加切合的作为这一哲学体系的佐证。东方传统的艺术精神中，不断的在强调的一种“中得心源”的艺术境界，在这概念上与“灵韵”说互为依托，所谓“创造艺术的，是透过灵韵的燃烧一般的面纱的眼神”。

冯钟云正是通过这样的思想境界不断的进行水墨形式的创作与实验。其作品“苍石”系列，所画物非物，是一种冲破了现实景观的释放与精神的自由意识。其中呈现出的艺术格调，正如夫斯凯尔(Karl Wolfskehl)所指的“它（灵韵）是每一种物质形态所散发出的，它冲破自身而出，又将自身包围”。在这里，有关物质性与精神性的辩证关系，通过“灵韵”的意识将二者融为一体，“苍石”的对象被精神化的同时，冯钟云将自我的生命体验与气韵注入其水墨的方寸之地。自我与天地的统一形成了一种神秘的艺术之间的“自由意志”。

从“灵韵”出发，谈及“自由意志”，无疑是一种哲学思考的拓展。冯钟云通过艺术的阐释，触及了笔者此番的思考。无疑有关“自由意志”的思考是一个庞大的哲学范畴，在心理学的意义阐释中，这意味着心灵控制身体的部分动作，在宗教范畴，自由意志可能意味着全能的神并不以其力量掌控个人的意志和选择，而是我们的选择最终取决于我们自己。在这个意义层面，我们可以通过艺术的角度来进行挖掘自由意志与艺术精神的关联性。以冯钟云的水墨艺术为例，在其创作过程中，作为创作主体，这种来自于心灵与心性的原始动力来控制水墨的形成，最终呈现的画面，是与其自我意志想通的，通过“灵韵”与“心灵”形成了水墨的核心精神力，所以在冯钟云的作品之中，我们看到的并非是景致与物像，也并非个人情感状态的一种宣泄与传载，而是一种更为广阔、自由的，贯穿于天地之间的一种意识，是一种“自由意志”在艺术创作上的体现。“自由”意味着东方哲学中的物我相通，意味着天人合一的精神境界。而“自由意志”是通过个体的“自由意识”得以呈现，“自由意识”成为一种可贵的艺术精神，冲破了社会秩序、政治形态、道德秩序的一种高级精神层面，通过“自由”所达到的秩序平衡是一种理想的境界，或许这在社会学的角度是一种乌托邦式的假想，然后在艺术的范畴之中，自由似乎恰好成为创作最为基础以及核心的问题，在冯钟云潇洒、肆意的笔墨之中，我们可以看到一种物我合一的自由，通过其个体意识不断地消解了物像的局限与物理特性，留下的是一种表达着其个人品格的精神世界。

冯钟云的水墨形式，在很大程度上来看，融合了东西方的艺术精神，既传承了中国文人水墨的品格与格调，同时结合了西方表现主义的精神内核，进入到一种更为广泛的世界观的讨论之中。他的作品是突破自我限制的，其中少有日常情感的表达与宣泄，极大程度的呈现了一种人类与天地之中的共通的精神性，这里所探讨的“灵韵”与“自由意志”是一种更为精神化的探讨，一方面是来自于本我之中的表达，一方面来自于世界天地之中永恒存在着的一种精神力。

在这个物质不断丰富的高速运转的社会形态下，正如马儿库塞探讨的“单向度的人”，新的传播技术将社会推向一个精神单一化的构成体系之中，如何冲破日常的生活秩序进入自由的精神领域，正是冯钟云多年来不断寻求的精神境界。冯钟云多年隐匿于都市的桃源之中，不断的在艺术的创作上突破自我，在他的作品中，我们感受到的“灵韵”与“自由意志”，不仅是癫狂与恣意，更是那所指的“冲破自身而出，又将自身包围”的状态。

文：阎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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