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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当代书家的诗人情结(上)

shxw 2007-10-08 软笔书论 评论

    以草书名世的当代书家林散之,生前常对人说:“我诗第一、画第二、书第三。”这或许属于某种文人之戏言,不必当真。但他临终前要求死后葬马鞍山采石矶“与李白墓为邻”,却实实在在表达了一个真诚的愿望:“书家”林散之何足道哉,只有“诗人”林散之才值得后人去加以铭记!

    同林散之一样,启功、沈鹏等当代书家亦不忘凸显自己的“诗人”身份。启功的表现在于,一方面大量书写自作诗,一方面以“绝句”形式论书(目前已有两种版本《论书绝句》问世);沈鹏亦经常书写自作诗,卸任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后,更对诗词创作倾注热情,不仅推出最新诗词集《三余诗词选》,而且邀请部分在京人士召开“沈鹏诗词研讨会”。除此而外,还有一大批当代中青年书家,对诗词创作充满兴趣,既进行自我书写,又进行公开出版。这些显然表明,我们的当代书家,在内心深处,很多都存在着一种难以排解的“诗人情结”,好像不兼作诗人,仅当个书法家,那文化档次就要低人一等。

    按说,当代社会已不同于古代或近现代社会,其明显标志就是分工越来越细,什么都“会”既无可能亦无必要。在艺术上,一个人只要精通一种即足以青史留名。然而,以“书法”安身立命的当代书家,为什么却要把“会写诗”(本文所说之“诗”,有时包括“词”,除特别注明者,指的皆为古体或旧体)当作头等大事呢?

    粗略想来,首要原因当为传统之影响。我国是一个诗的国度,从先秦时期的《诗三百》到两汉,从魏晋南北朝到唐宋元明清以至近现代,诗歌创作人才济济,留下了浩如烟海般的名篇佳作。在诸种文学体裁中,诗的地位最高,宋代以词为主、元代以曲为主但还要继续作诗,明清以章回体小说为主但其中却充斥着大量诗作,近现代文体多样化但诗作仍为文人所喜爱。这是诗歌受到重视的文化传统,与此相应的另一个传统,则是滥觞于唐、大兴于宋的诗书合一之传统,该传统要求书法家在书录他人诗作的同时,还得学会作诗并在作品中书录自作诗,像张旭、李白与杜牧,像苏轼、黄庭坚与米芾,像赵孟頫、董其昌、祝允明、邓石如、康有为与吴昌硕等人那样。中国文化既如此重视诗歌创作、重视在书法作品中书写自作诗,那深受传统文化浸润的当代书家拥有诗人情结,岂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情么?

    当代书家诗人情结的第二个成因当出于对书法地位认识的偏颇。在古代社会,书法的地位是相当高的,每一个文化人都得以书法为自己的“身份证”,从基础教育到科举考试,从平民百姓到封建帝王,莫不高度重视书法,但与诗歌比起来,则要低得多。这是因为,书法不能像诗歌那样,“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至近现代,由于废除科举、引进硬笔书写工具、白话文取代文言文、西方各种美学思潮涌入、民族灾难接踵、社会局势动荡,书法原有的文化地位亦不复存在,而这时,诗歌的地位却一如既往(尽管在文学内部比散文、杂文、议论文、小说、戏剧要差些)。直到20世纪80年代初,在书法美学与书法学学科研究的推动下,书法地位才得以重新确立,高等教育中也有了书法专科、本科、硕士专业与博士专业建制,这时,应该说与诗歌地位已基本上平起平坐,但由于时间太短暂,包括当代书家在内的绝大多数文化人,都难以一下子改变过去的书法观念,他们依然不自觉地认为还要“会写诗”,试图以“会写诗”来托高自己“会书法”的文化地位。

    诗人情结形成的最后一个原因,在于当代书家对书法本质与书家学养的认识不够明确。关于书法本质,经过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的探索,人们已有了比较明确而一致的认识,即书法不是文学的附庸,而是独立的;书法的使命在于塑造汉字造型形象与展现书家审美意识,而不在于传播文学的内容;书法作品中的文学内容是附属的,其好坏对书法作品的综合审美效应有一定影响,但不起决定作用,即是说,书法作品中的文词再优美,如果汉字造型形象不佳,那也算不上成功。反之,文词稍差,但汉字造型形象好,那仍然属于一幅好的书法作品。从纯粹书法美学的立场出发,文字内容或好或坏、或有或无,既不影响书法作品的创作,也不影响书法作品的欣赏。现在,我们看到的书法作品,绝大多数都注意文词以及文词之优美,那是对“实用+审美”传统观念的延续。一旦把书法视为一门独立的艺术,则文字内容一点儿也不重要。不要说“抄文”、“抄诗”可以,即便极端化什么内容都没有也完全可以。因昧于这一书法本质认识,部分当代书家也就滋生了不该有的诗人情结。

    说到书法家的学养问题,由于我国古代(以至近现代)社会普遍重视人文学科方面的教育,所以“会写诗”就被作为书法家的必备之学养,应该说,这完全合乎情理,也是非常正确的。但进入当代社会,在人文学科之外,还有同等重要的社会学科与自然学科知识需要人们去掌握,学养内涵明显扩大化。况且,适合表现当代社会的文学体裁已转向小说、报告文学与散文,古典诗词不得不“靠边站”,而仅被部分好古之士作为“业余爱好”吟唱着。这时,无论怎么说,“会写诗”都构不成当代书家必备之学养。当代书家的学养,首先在于接受较高等级的学历教育(或通过自学达到较高学历教育水准),比如,某个书家虽然会写诗,但他的学历教育只有初级,就不能认为他的学养高于接受过高等教育者;某位书家是高级知识分子(如教授、研究员等),然从不写诗,我们也不能认为他就没有学养。其次,当代书家学养还要体现于书法创造和高品位的审美意境营构,否则,学历教育之学养再高,也与书法创作无关,也与“书法家”之角色无关,君不见,今天许多高校的书法博导,论学历教育之学养应该不低,可他们笔下的书法创造与书法审美意境都非常令人失望,原来,他们并不具备有关“书法创作”的高学养。所以,严格意义上的当代书家学养,只是学历教育中可以转化为“书法创作”的那部分学养,至于“会写诗”根本构不成其必要内容,更不用说主要内容。明乎此,当代书家还要死死抱住诗人情结不放么?

Tags:论当代书家的诗人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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