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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多慈与徐悲鸿爱情画传(连载五)

shxw 2008-06-23 中华绘画 评论

五、 打动徐悲鸿

那年初秋,十八岁的安庆少女孙多慈,带着既惶恐,又兴奋,还淡淡有些刺激的心情,开始了她国立中央大学的旁听生活。

1930年的中央大学艺术专修科,规模还没有达到“系”的要求,当时艺术专修科下面只设有国画、西画和音乐等三个组。而教育学院,也只有一系三科,分别是教育学系,师资科、艺术专修科和体育专修科。七年之后,也就是南京沦陷前夕,艺术专修科才升格为艺术系,教育学院也同时改称为师范学院。之后不久,10月,国立中央大学西迁至四川,本部设在重庆沙坪坝。

在国立中央大学,最大的建筑,便是工字大楼,艺术专修科国画组和西画组的教室,就设在这栋大楼里。徐悲鸿主讲西画组一、二年级素描课,单独有一个石膏素描教室。石膏素描教室是徐悲鸿来国立中央大学后一手创办的,里面有人物胸像、头像、动物全身及其解剖模型,大小一百多件。其中阿波罗和维纳斯全身像,高两米有余,在国内,独一无二。徐悲鸿很得意他的石膏素描教室,常向同学们炫耀说:“你们知道这些石膏模型是从哪儿采购的吗?法国巴黎。同学们都还没有去过巴黎吧,那你们就摸摸石膏模型,也算是和巴黎亲密接触了!”说到这里,他总是有意停顿三四秒钟,让学生轻松地笑一笑,再切入主题。“这些石膏模型,都是世界著名雕塑家的代表作品,每一件都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石膏模型是静止的无色的艺术形体,它是练习素描的最好对象。而素描,是锻炼绘画基本功的惟一途径,想掌握好它,只有两条,一是‘勤’,二是‘苦’,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教室面积很大,而上课的学生,通常只有二十多个,徐悲鸿宽厚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更具有特别的亲和力。

孙多慈从来没有接触过正规绘画教育,面对这突然而来的新生事物,多少还有些不适应。加上是女性,年龄小,又是旁听生,孙多慈很少说话。不少时候,为某个艺术观点发生争论,在场的同学,几乎人人都脸红脖子粗,只有孙多慈,笑笑地看着大家,什么也不说。有时候逼急了,非要她表态,就往后退两步,“我觉得,你们讲的都有道理,只是立场不同罢了。”并不明显偏向哪一方,但大家都认可她的态度。

民国邮政明信片上的鸡鸣寺。

徐悲鸿一开始也没有把孙多慈放在眼中。那时候,每年都有喜欢绘画的学生到国立中央大学艺术专修科来旁听。虽说是旁听,但吃住都安排在学校,还要交相当的学习费用,一般人家,根本花费不起。在艺术专修科旁听,多是两种情况,一种是落榜生,另一种就是转科的,无论哪一种,绘画基础都不是很好。所以艺术专修科对旁听生有辅导,但不是特别侧重。

大约是一个多月后,徐悲鸿应栖霞乡村师范学校校长黄质夫邀请,带领艺术专修科西画组的学生,去学校参观,并在那里作演讲。孙多慈也跟着去了。因为是在城郊,路不太好走,穿着高跟鞋的孙多慈落到了其他同学的后面。徐悲鸿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便站住,特意等她赶了上来。“看来你的生活经验不足,走这样的远路,就应该穿平底鞋。怎么样,脚有些痛吧?”

孙多慈抬眼淡淡一笑,脸上泛起一团红晕。“没有,也还好。”想想,又补了一句,“谢谢徐先生。”

徐悲鸿本想和她开句玩笑轻松一下气氛的,但当他眼光与孙多慈对视的那一刻,没来由突然一阵心动。这个看上去十分清纯的少女,一双眼睛却生满让人无尽爱怜的忧郁。那种忧郁不是造作而出,也不带矫揉之情,却如一扇明净的窗口,透过它,你可以清澈地看见她的内心世界。徐悲鸿以一双画家的眼睛,敏感地抓住了这一瞬间,他不知道面前这位少女,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正在发生什么,将来还会发生什么,但他却知道,她的身上,肯定有说不尽道不完的戏。

孙多慈却被他的眼光震慑住了,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结果一抬脚,又差点打了个趔趄,徐悲鸿伸手扶住了她,“小心,千万别崴了脚,要不晚上就回不去了!”

后来在学校礼堂做关于文艺的演讲,徐悲鸿显得特别有激情。“艺术创作确实需要天才,但如果不下苦功夫,你那一分‘天才’有什么用?天才与地才结合,才能创作出惊世之作!”又说,“我们的艺术,最重要的,就是以‘真’为贵。什么是‘真’?‘真’就是生活中的美。艺术创作最难的,就是一个‘真’字。求真难,不真易。打个比喻,我们画人难不难?难。画鬼呢?画鬼就容易多了。”接下来谈到美术界的一些不正之风时,他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现在有些画家,自命为什么新派画家,实际他们没有什么表现逼真的能力。说白了,就是打着‘新’的旗号,自己欺骗自己,也欺骗他人。他们的绘画,不仅乡村种田的农夫不喜爱,他们自己也不喜爱!”

同学们都被鼓舞起来了,巴掌拍得震天响。孙多慈也随大家站了起来,一双手拍得通红。这才是一个真正的血性汉子啊,她在心里暗暗叫道。

台上的徐悲鸿,在众多的学生中,一眼就看到了孙多慈,不知为什么,那一瞬间,他居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得意。

接下来的素描课,徐悲鸿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孙多慈身上。连续几天的观察,他发现必须重新审视这位女学生。从孙多慈绘画技艺看,确实是班上基础最差的一个,但通过近两个月的学习,她的素描水平进步非常快,在班上排名,已经够得中游偏上的水平。徐悲鸿暗暗吃惊,这个看似温柔,看似宁静的少女,却有如此之高的悟性和巨大的发展潜力。

“绘画艺术是造型艺术之一,绘画是通过客观形象来表现主观精神的。‘以形写神,神形兼备,形之不存,神将焉附?’这也是素描功课的根本。这一点,孙多慈同学进步很快。应该说,她已经掌握到了一定技巧。”说这话时,徐悲鸿就站在孙多慈身后,他把她的素描稿从画板上拿下来,在教室里向大家展示了一圈。“同学们的素描,看似是对静止物的静态临摹,其实错了,它同样也需要我们动态去研究,去体验。临摹对象是固定的不变的,但通过观察,通过比较,同学们对它的结构、动态、比例以及其明暗调子,都会形成各自见解。这种见解的高低,就是你们掌握素描基本功的进度。”最后,他转回来,帮孙多慈把素描稿重新夹到画板上,对她说,“我并不是说你的功课做得有多好,只是说你的功课有进步。对于临摹对象,你还需要由整体到局部,再由局部到整体反复校正,最终达到高度概括的境界。”接着,他又提高声音,转向全班同学,“只有通过这样的长期训练,我们才能培养自己坚实的准确的造型能力。”

那一刻,素描班的同学,眼光齐刷刷全聚集在孙多慈身上。如此点名道姓表扬一个同学,对于徐悲鸿,是不多见的事。

这之后,徐悲鸿对孙多慈印象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关注。到教室里来上课,习惯性的第一眼,就是看孙多慈在不在,在什么位置。有时候孙多慈晚来几分钟,或者生病缺课,他就有些烦躁不安,脾气也格外大些。私下里,他也暗暗吃惊,难道自己对这位年龄几乎可以做他女儿的学生,产生了师生之外的感情?

孙多慈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在中央大学,她依旧慢条斯理地打理着她的生活。校园里偶尔与徐悲鸿相遇,远远就立住,低下身,非常恭敬地喊一声“徐先生”。和徐悲鸿对话,虽然胆子大了,话语多了,有时还淘气地开个小玩笑,但语气之中,仍有一丝畏缩的拘泥。徐悲鸿看她白白的胖胖的脸庞,看着她弯弯的笑笑的单凤眼,看她悠闲自在但始终带有一丝忧郁的神情,总有一股按捺不住的急于表现的冲动。这种冲动自然不是感情上的,但究竟是什么,他又无法说清。直到有一天,他用两手的拇指和食指,构成长方形画框,将孙多慈的头像锁于其中,这才知道,这种冲动,更大程度上,是创作激情的爆发。“孙多慈同学,能不能抽点时间到我的画室来,做做老师的模特?”

“我?”孙多慈把手压在胸口,一脸惊讶。

“是的,你,孙多慈同学。老师想以你做模特,创作一些作品。”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请求,孙多慈不知是兴奋还是惊讶,她不知如何作答。

“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能为先生服务,求之不得呢!”

“那为什么不爽快答应?”

“可,可……”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只是女孩子固有的羞涩吧。

“吞吞吐吐干什么?或同意,或拒绝,简简单单的事。如果有什么不妥,说不来不就行了!”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田横五百士》画面,就淡淡一笑,“我,我是怕一个女孩子,到先生笔下,会变成威猛阳刚的硬汉子。”

徐悲鸿哈哈笑出声来,“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孙多慈就说了年初在中央美术会画展上观赏《田横五百士》和《徯我后》的感想。“画上的人物,不管是男是女,个个都……”

徐悲鸿点点头,非常严肃地说,“绘画创作最重要的,就是表现主题,绘画作品中的人、物、风景,都应该围绕主题做文章,只有这样,创作出来的作品,才具有感染力和号召力。”又笑笑,“你放心,在我眼中,你是文文静静的女学生,我想表现的,只是你柔情似水的一面,不会有其他。”

孙多慈满脸阳光。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孙多慈天天跑徐悲鸿画室。徐悲鸿的画室,在中央大学东北角,隔着一道围墙,外边就是成贤街北口。画室分里外两大间,其中外间开了大玻璃天窗,这是徐悲鸿作画的地方,里面一间略小一些,是他的藏书室。徐悲鸿心细如发,那些天,他的画室总备有一两盘水果,或一串葡萄,或两个苹果,或刚刚摘下来的柿子。孙多慈坐在他的对面,也很随意,想动的时候就动一下,想走的时候就走一走,有时候嘴渴了,就嚷着要歇会喝几口水。徐悲鸿总是笑笑地看着她,也不阻拦,只有他完全投入状态的时候,他才绷着脸吼上一两声。

一个星期后,人物头像素描完成。画稿上的孙多慈,短发齐耳,脸盘如月,两嘴紧抿着,表情淡然。既有少女学生的清纯之美,也有小城少女的质朴之风。但孙多慈不满意,她认为这不是真实的孙多慈,至少不是她自己认可的孙多慈。徐悲鸿却觉得非常到位,“年刚十八的如花少女,刚从安庆来到南京,清纯依旧,质朴依旧,这就是我要在你身上寻找的亮点。我把握得没错啊!”抬起头,看孙多慈一脸委屈,突然明白了她的心思。“你不要担心画得好看不好看,我这是不加任何感情的原始记录。在我眼中,你是一张没有图案的白纸,今后所有变化,都会从这空白之处开始。我说的变化,包括我对你形象的二度创作,也包括你自己对未来的生活道路的选择。”

徐悲鸿油画《鸡鸣寺》。

孙多慈无语。老师的话充满哲理,她无法反驳。

徐悲鸿提起笔,稍做思索,在素描稿的右下方,龙飞凤舞写上了四行字:“慈学画三月,智慧绝伦,敏妙之才,吾所罕见。愿毕生勇猛精进,发扬真艺,Minewe实凭式之。噫嘻!其或免中道易辙与施然自废之无济耶。”最后的落款,是“庚午初冬,悲鸿”。写毕,抬眼看孙多慈,“我这里面说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孙多慈点点头,“我知道,请先生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徐悲鸿非常满意,“果真如此,那就好。”又说,“我答应你,如果哪天你出画集,我就把这幅素描放进去,是对你的支持,对你的肯定,也是对你的鼓励。”

孙多慈望着徐悲鸿,内心暗暗涌上一层暖意。这种暖意,既来自徐悲鸿对她师长般的深爱,也来自徐悲鸿对她兄长般的深爱。好长时间,她就被这种爱,深深地感动着。这天晚上,在日记里,孙多慈把自己的这种感动,通过另外一种形式表露了出来:“徐悲鸿教授是一位非常和蔼的长者,他有学识,有修养,有风度,还有一颗善良的心。”

12月初的一个周末,徐悲鸿发出邀请,要孙多慈陪他去附近的台城写生,孙多慈答应了。

初冬的日子,微风。在山下时,天花花的还有些太阳,但过北极阁,沿鸡鸣寺南的山麓爬上去,便依稀有雨丝飘了下来。虽不大,却略略生出些寒意。徐悲鸿与孙多慈并肩而行,一地落叶在脚下“沙沙”作响,走到窄处,徐悲鸿便上前一步,把拦在路中的树枝挡开,等孙多慈钻过来,然后再快步跟上。两人气喘吁吁立在台城之顶时,眼前的天地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东望,远处的钟山,群峦绵延,龙蟠苍翠。北眺,茫茫玄武湖,十里烟柳,水天一色。

“知道台城的历史吗?”徐悲鸿偏过头,问孙多慈。

“小时候爸爸让我背过一首诗,‘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说的就是这个台城吧?”孙多慈答。

“是啊,凭吊六朝古迹,台城是不能不说的。这些诗句中,唐代诗人韦庄反其意,明用‘无情’,实则有情,因而传唱了上千年。可惜此时的台城,已经不是三国时代吴国的后苑城了,也不是东晋、南朝期间的后宫禁城。历史的风依旧,历史的云依旧,但山野间流动的,已经绝了钟鼓之乐,断了萧瑟之声啊!”徐悲鸿无限感叹。

徐悲鸿带有颓废之情的感叹,不知为什么,突然让孙多慈想到了父亲孙传瑗。偏偏此时,鸡鸣古刹的钟声从山下传来,由远及近,如一股巨大的气场围着他们,荡荡悠悠,始终不肯散去。孙多慈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顺两腮“扑簌簌”流下来。

徐悲鸿歪脸看见了,不由一惊,“刚刚还好好的心情,怎么说流泪就流泪了?”

孙多慈一手捂住眼睛,一手朝徐悲鸿摆了摆,“你别管我,我只是心里难受,一会就好了。”

“不行不行,你得告诉我,是不是我哪句话触动了你的心思,让你伤心起来了?”

孙多慈点点头,又摇摇头,在自己的老师面前,她不知该怎么表达才好。

在中央大学办好美术专修科旁听手续,孙多慈正准备回安庆,不料父亲孙传瑗带着弟弟孙多括,突然从安庆赶到了南京。这一年,弟弟孙多括初中毕业,本来已准备报考安庆高中,父亲却临时改变主意,要他报考南京中学,随姐姐一道,在南京读书。弟弟孙多括自然一千一万个同意,父子俩便连夜乘船赶了过来。

在南京,南京中学是江苏全省五大省立中学之一。学校在太平南路白下会堂附近,其源头,是建于雍正元年(1723)的钟山书院。清代的书院,相当于民国的大学,是学者讲学、士子学习的场所。钟山书院历任山长中,“桐城派”领袖人物姚鼎主讲时间最长,前后两次共二十余年,影响极大,这也是钟山书院的鼎盛时期。咸丰年间,钟山书院毁于太平天国战乱,直到光绪七年(1882)才在原址复建。光绪二十八年(1902)废科举,书院改为江南高等学堂,聘缪荃荪为总教习。1912年,书院改建为江苏省立第四师范,仇采任校长。1927年,又改为江苏省立南京中学。

孙多括学习本来就好,加上又想和姐姐在一起,更添了许多努力,考试成绩公布,自然榜上有名。孙传瑗非常高兴,当即在石婆婆巷租下房子,然后把夫人孙汤氏接过来,让她专门照顾两姐弟的生活起居。他自己,则和大儿子孙多拯留在安庆。

但接下来的一幕是孙多慈以及母亲孙汤氏都没有料到的,他们都以为父亲和孙多拯仍住在汪家塘方家老屋,但实际不在,邻居介绍,自把他们送到南京,他就根本没有回过安庆。向父亲朋友打听,也只知道他曾说过“北上有事”,但具体原因,具体行程,都不清楚。孙多慈为此事还专门赶回安庆,但呆了两三天,一点确切消息也未得到,只好抱憾而归。父亲突然出走,且杳无音讯,让孙多慈和母亲十分担心,但住在南京,孤独无助,又没有任何办法。后来孙多慈出版《孙多慈描集》,“述学”中介绍这段生活,提到父亲,她用了八个字,“吾父北行,秘不使知。”看似简单,实则是一腔无奈。

在徐悲鸿再三追问下,孙多慈只好将事情原委一一道出。讲1929年秋父亲如何被密捕入狱,讲1930年初与母亲如何到老虎桥探监,讲弟弟孙多括如何发愤考入南京中学,讲母亲孙汤氏带着他们姐弟如何在石婆婆巷生活,从头至尾,她的脸上始终两行泪水,到最后,说父亲带着哥哥北上,行踪全无,她已经伤心到不能正常出声,“现在他们已经失踪两个多月了,是死是活,我们一点也不知道。”

徐悲鸿搂住她的肩膀,安慰她说:“你父亲是政治家,他的行动,有他周密的计划和目的。这一点,你应该放心。”又说,“政治斗争总是残酷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整个一个黑吃黑。比如你父亲,什么罪行也没有,只是和方振武走得近一些,就成了蒋介石与方振武之间矛盾的牺牲品。”

孙多慈摇摇头,说:“先生说得也对,但也不全对,其实父亲真正被抓的原因,不是方振武,而是与孙传芳有关。”

“孙传芳?直系军阀首领,当年浙、闽、苏、皖、赣五省联军总司令?”

“是的,父亲曾在他手下工作过。听父亲说,这份差事是江苏巡按使韩国钧介绍过去的。”

徐悲鸿眉毛挑了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位身材高挑的文静少女,家庭背景居然如此错综复杂。

严格地说,孙传瑗是政治上的失败者。但民国前,民国后,他一直都想并努力往这个圈子里挤。从一定意义上讲,也取得了一定效果。孙传瑗第一次步入政治漩涡,也是在南京。光绪三十二年(1906),他带蒙养学堂的那批年龄稍大些的学生,从安庆到南京,投奔的两个寿州老乡,一位是柏文蔚,另一位就是孙毓筠。

孙多慈《油绘自写像》,作于1934年前后。

当时孙毓筠在吴春阳介绍下,刚刚加入同盟会。同时入盟的,还有权道涵、段云,第九镇部分官兵,以及南京学界和商界一些革命志士。宣誓加入同盟会的盟书,仪式结束后,便由孙毓筠藏到随身携带的皮箱中。为防意外,孙毓筠又安排正好赶到南京的孙传瑗,连夜将皮箱带往上海。果然,孙传瑗离开南京几个小时,孙毓筠和权道涵、段云三人,就被当局秘密逮捕了。

1912年安徽省政府成立,孙毓筠出任安徽民国史上第一位都督,孙传瑗自然受提携,一脚迈入了安徽政界。虽然做的只是文案工作,但接触的都是政界要员,过手的也都是治理一方的省策。后来孙毓筠辞职,柏文蔚继任安徽都督和民政长,孙传瑗依旧春风得意。1913年春,孙多森接任安徽都督和民政长,这位寿州老乡对孙传瑗还是十分关照。再往后,1914年夏,举人出身的韩国钧出任安徽巡按使,他对孙传瑗的才学,不仅欣赏,而且格外器重。后来他调任江苏巡按使,又把他带到南京,安排在江苏省政府做秘书工作。1926年,韩国钧又向东南五省总司令孙传芳力荐,于是孙传瑗又转到孙传芳手下。虽然孙传瑗与孙传芳籍贯有异,但“同宗同姓”,还都是“传”字辈的,因此孙传芳很器重他,任命他为浙、闽、苏、皖、赣五省联军秘书,兼总部交际处副科长。可惜的是,这一次孙传瑗站错了地方。1927年2月,孙传芳组织兵力,继续阻止北伐。8月,又率部渡江反攻,与蒋、桂军在南京龙潭一带激战,与蒋介石结下冤仇。孙传瑗官职不大,本不是重点追究的对象,但他偏偏又在方振武组建的安徽班子占了一席,这自然不能不引起蒋介石注意。带有突袭性质的秘密关押孙传瑗,多少还有杀鸡给猴子看的意思。

徐悲鸿“哦”了一声,他这才明白,在孙多慈的眼中,为什么始终有那种黯然神伤的忧郁。再仔细看孙多慈,他觉得她的家境,她的身世,她的命运,都值得深深同情。他转过身,用两手把孙多慈环抱在自己怀中,“现在我知道你没能考上中央大学文学院的理由了。家有变故,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安心准备考试?”又用手轻轻勾了一下她的鼻子,“这样也好,你要是被中国文学系录取了,中国画坛岂不是少了一位女画家!”见孙多慈破涕为笑,徐悲鸿带着一份怜爱,在她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好了,你记住,从现在开始,无论你到哪里,天涯海角,始终有一个人在关心着你!这个人就是我,徐悲鸿!”

孙多慈心“扑腾”跳了一下,如电闪,如雷击,如春日漫步在如火的桃花之中,又如秋夜静坐于飘香的桂花树下,但又说不好到底是什么感受。她闭上眼,完全是一种沉醉的神态,把头轻轻靠在徐悲鸿的肩上。那一刻,她感觉她又回到童年时光,在父亲的怀抱里,无忧无虑地享受着亲情。

Tags:孙多慈与徐悲鸿爱情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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